她的女儿,从小到大,可是一句嘴都没和自己顶过。
现在居然为了包庇裴云归那个贱种,对她说这么重的话。
“婉婉!你是季家人,怎可帮着外人说话?”
季浅兮抹掉了眼角渗出的泪珠,自知此举会引得母亲不满,但她终究愧对自己的良心,不忍裴云归再受刁难。
要是今后嫁了出去,此番话,怕再也没机会说了。
她抽噎道:“女儿自小,就想像淑儿姐姐那般,有个可以作闺中密友的姊妹。最初看到云归妹妹被抱回府时,女儿很高兴,以为终于能有一个伴了。”
“可是每当女儿想找云归妹妹玩,母亲总拦着,还将妹妹囚于后院,任由下人打骂。”
她幼时曾偷偷跑到后院瞧过一眼,见到满脸血的裴云归躺在地上哭,瘦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跟一只受伤的小猫一般。
彼时的她,不敢忤逆父母的警告,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小院里抛自己没用完的伤药。
“爹娘若不喜她,当初又为何要收养她?既将她当外人,又为何处处限制于她?”
她终年困惑于此,又不敢质问父母,这回总算如愿了。
“你问我和你爹为何要收养她?!”季夫人瞪圆了眼,气得满脸通红,“若非迫不得已,若非为了……谁愿意养那个灾星!”
房中的气氛一时僵住,榻上,季夫人已经坐直了身子,脊背发着颤,季浅兮跪在地上,美目已被泪水浸湿。
眼瞧着二人的对话即将一发不可收拾,崔娘赶紧对一旁侍奉的丫鬟使了眼色,一行人行过礼,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再往下,倘若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这一屋子下人,都得丢掉性命。
“母亲此话何意?”季浅兮抬起了头,青丝散下,垂到了腰侧,“为了什么?”
季夫人也猛然反应过来,自知情绪激动,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便不自然地别过了眼。
“知道太多,对你无甚好处。你只需明白,裴云归的身份复杂,甚至身系整个季家生死存亡,饶是你父亲,也不敢妄动于她。你往后,万万不可再与她接触了。”
季浅兮面色一变,双眸放大。
“婉婉啊。”季夫人长叹一声,“你可知爹爹为何官升六品便止步于前?”
季浅兮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