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李铁牛把孩子支走了,从写字台后面抽出面板,横到桌子上,从门口的缸里舀水,边和面边讲了起来。
“你看到的大锤不是我亲生的,我战友的娃,爹冻死在朝鲜了,娘上山挖草药摔死了。
留下两个娃,我跟连长一人收养了一个,那个是女娃,现在在福建开鞋厂呢!
过的挺好,去年连长还带着他们一家,来我这住了一阵,想把我们都带福建去,我没答应。
老二大虎是我亲生的,不省心,成天舞枪弄棒的,初中没念完就跑外面野去了。
有一年我跟大锤下山卖核桃、花椒、苹果,大虎这个王八羔子,喝点烧酒,把他嫂子弄了。
等我们回来,大虎早跑了,第二年,就有了想想,唉,咱也不能把这娃扔了吧!”
李铁牛揉面的声音很大,加上一声叹息,任谁都能体会到,他内心的痛苦和无奈。
“可怜咱想想,爹不亲,娘不爱,我没少骂那两口子,可有啥用,用他们的话说,能养着就不错了。
我李铁牛杀了30多鬼子,断了条胳膊,死都不怕,可生生被这俩东西熊住了。
大虎跑了以后,再没回来,我就当他死了,没想到,他还真死了,还他娘的成了烈士!”
李铁牛喘着粗气,使劲摔面,刘胜利和铁军都不敢出声,低头叹息。
铁军扒拉着通红的火炭,心中对战,一边骂大虎是畜生,一边夸大虎是英雄。
“大虎是我的机枪手,不爱说话,也没有朋友,除了擦枪,就是含着口琴吹兰花花。”
沉默了一会,看李铁牛还在摔面,刘胜利接过了话语权。
“上前线第一仗,41号高地,大虎扛着机枪冲上了侧面的高地,三处受伤,一个人,扛起了掩护全连冲锋的重任。
那一仗打的最惨,指导员、一排长、二排长都牺牲了,休整的时候,团长找他谈话,提他当排长。
他说了一句我不配,把团长和我晾在了指挥部,团长骂娘骂我骂重生......”
“重生?”
这词太敏感,铁军一激灵,随口问了一句,手也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