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听到动静一路端着手,带着锦衣卫小跑赶来,见到青衫男子没事,方才抬起灰色宽袖袍擦了擦脸上薄汗,施礼道:“奴刚才听到有动静,方才赶过来,见到您没事,奴就放心了。”
“有劳陈公公费心跑一趟,许是刚才惊起雀鸟的响声,惊扰了公公。”
冷风阵阵,卷起一层落在地上的红叶,许是出了汗,被风一吹,陈安浑身一抖,望着眼前身单力薄的青衫男子,他皱了皱眉:“鹿美人,夜里凉,怎么不披件裘衫,要是您这身子骨再受了风寒,可就越发憔悴了,若是让陛下瞧见了,奴可是要受罪了,您也受罪不是?”
“快来人,谁身上的外衫最干净,快快给鹿美人披上。”
陈安虽然小小一个,但说起话来,却压迫感十足。
跟来的锦衣卫一听,忙互相打量外衫,又是看又是闻,眉头皱的一个比一个深。
他们一群糙汉,晚上还要巡夜,沐浴焚香都没时间,谁又能有干净的外衫给眼前倾城娇贵的鹿美人呢?
以前倒是敢,但那时候陛下都不在意鹿美人,尽管鹿美人穿了一件薄衫,在深埋膝盖的皑皑白雪中跪上一天一夜,陛下都不会过问一句,在当时给鹿美人一块奴婢扔掉的毯子,他都会感恩戴德。
然如今一切都不同了,陛下宠爱宝贝的紧,身份何等娇贵,哪里是他们配的上的。
鹿生看出他们的窘迫,冷风呛进嗓子,没忍住咳了两声,站起身来温声道:“不必麻烦了,我进去就是了。”
见眼前鹿生咳的身子轻颤,陈安双肩也紧张耸立起来,实在忍不住上前将人搀到门口,嘴上再三叮嘱着:“现在不比六月天,更深露重夜里寒凉,鹿美人就算再喜欢月亮,待在殿里瞧瞧便好,别再深夜来庭院了。”
见鹿生只是唇角带笑,沉默不语,陈安怕自己惹了人不快,又补充道:“若是真想出来看的清楚些,别忘了加件裘衫,免得陛下担心,您也受罪。”
鹿生微微颔首,点了点头。
他抬手欲推门,见陈安似是不放心还要跟着进去,便偏头低语:“陛下睡下了。”
话音刚落,鹿生清楚的感觉到搀扶自己的小手一顿,以最快的速度缩了回去,逃跑似的朝自己施礼。
脚步却轻的仿佛羽毛点地。
朝那群锦衣卫摆了摆手,迈着还算沉稳的步伐往外走。
许是那群锦衣卫落脚太过铿锵有力,步伐稳健有序,一个人点地没什么,可一群人脚同时落地,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就颇为清晰了。
陈安惶恐,呼吸明显一滞,目光尽数落在殿内。
深知陛下最讨厌的便是被人扰了清梦,他怕的要死,更多的是气这群只知道舞刀弄枪,其他什么都不懂的武夫。
瞧着那群锦衣卫依然一副随意的样子,还想再次抬脚,陈安满是胶原蛋白的小脸,带着愠怒,伸手朝每人头上使劲一敲,只敢用气声道:“惊扰了陛下,你们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