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陈谦自缢于掖庭,还没收拾好散碎心情的许婕妤受不了打击,在邀月殿晕死了过去。
夜色之下,崇宁靠躺在御花园中的树冠上,散碎的月光漏在她身上,她闭着眼,听着不远处的慌乱哭嚎。
原来,只要足够狠辣,任何手段都可以无视弯弯绕绕。
以前,她就是太在乎陈文景对自己的看法了,糊涂地想着以他为重,想方设法地借他的权势来对付许婕妤母子,却忘了许婕妤母子是他一手捧上来的,他怎么舍得对付他们?
如今她不在乎了,连父女情分也不在乎了,眼界豁然开朗。
豁得出去,就毫无顾忌。
拂晓时分,崇宁被传去了大殿。
空荡荡的大殿只有父女两人,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伏低做小,隔着十来步的距离,却遥远得谁也不愿意正眼看对方。
在龙椅上靠了许久,陈文景才悠悠抬眼,冰冷的目光疏离淡漠,俨然将面前的女儿看作了仇敌:“你做的?”
“陈谦自缢的事吗?”崇宁看向他:“父皇觉得,儿臣的手能伸到掖庭里面去吗?”
陈文景的心里闪过一丝犹豫,但眼神毫无波动:“你既然与凌王闹翻,可带回和离书了?”
“不曾带回,需得大梁皇帝下旨,亲事才能作废。”崇宁知道他想干嘛,他要把自己嫁出去,免得自己在宫中兴风作浪。
陈文景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陈谨所言,是你教的?”
“父皇为何不敢承认是许婕妤失职,才让自己的孩子手足相残?”
他微微倾身,一手撑在龙案上,紧盯着崇宁:“虎毒不食子,朕不想对儿女下手,但你最好安分守己。”
“儿臣谨言慎行,多年来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事事为父皇是从,父皇将儿臣远嫁大梁,儿臣亦不曾有过怨言,难不成儿臣如此这般,还不够安分守己吗?”
这话说得陈文景险些不屑的笑出来,脸色略微有些扭曲:“你自己心里有数。”
短暂的交谈后,崇宁领到了一份旨意,因皇后神思忧虑,奉旨前往行宫安养,公主随行。
领旨回宫后,得知消息的晋陶公主吓得脸色苍白:“为何要去行宫?”
“父皇怀疑陈谦之死与我有关。”崇宁神情淡漠:“收拾东西吧,今日就得动身。”
晋陶公主愣了许久,过去握住崇宁的手,嘴唇翕动数次才问:“你告诉母后,是不是你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