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过学,就在一家浙江人开的南北杂货店里当伙计,跟着一个要告老还乡的账房学记账。
崔卫平和他是一同逃难的老乡,在一间酱菜园子里当学徒。
原来两个人一块钱合租了一个亭子间,虽然不大,但尚可容身。
一个月前,一个老主顾也是供货商说要回河南老家侍奉双亲,不知道要多少时日,上海的房子不想卖,但想找个人帮着看房,不要租金。他原本可以租出去的,但恐怕租客不爱惜房子,林祥云知根知底他放心。
林祥云有些心动,就鼓捣崔卫平。
崔卫平不太想搬,因为他觉得这种类似天上掉馅饼的事,不太靠谱。
林祥云就说服他先去看看再说。
“你看他回家侍奉双亲,肯定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少说也得三五年,这咱得省多少钱呢。说句不厚道的话,这兵荒马乱的,河南在千里之外,保不齐路上出个啥意外,这房子……”
“你这话说的还真不厚道。”崔卫平戏谑了林祥云一番,但还是跟着他去看了房子。
一看不要紧,两人喜欢得不得了。
这是一栋三层小洋楼,主顾的房子在二楼,厨卫齐全,总共有四个房间。
这下崔卫平也乐了。
一个星期以后,房主把自己的东西归拢了放在一间房里,上了锁,就回河南老家了。林祥云和崔培平随即搬了进来。
才住了一个星期,巡捕就来了,撬开那个房主锁着的房间,在床底下竟然找出一具男尸来。
尸体的脖子上还套着绳索,显然是勒死了又塞进床底的。他们俩就成了杀人犯,关进羁押房。
都快一个月了,也不审,也不问。
两人天天在恐怖中煎熬,每有新人进来,只要有个话头,林祥云就不停地把自己的事情絮叨上一遍,都快疯了。他就想听别人说自己是冤枉的,而且总是说自己百分百是冤枉的。
牧天正要详细地问林祥云,巡捕来提人。
牧天对林祥云轻声说会帮他,就跟着巡捕走了。
林祥云显得有点激动,这倒不是听说了牧天要帮他的话,而是“看人家多好,进来就过堂。”过堂他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但不过唐让他心里更没底。
他像是自语地盯着牧天的背影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