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官员早就等待许久,看见车架到来,先是叩拜称颂,随后便接引钱日生下车。人群拥簇着钱日生沐浴更衣,当内侍收拾衣物的时候,一个人“呀”的一声,竟然发现了一柄短刃。
礼部的官员迅速赶来,钱日生见周围人都望向自己,强自镇定的解释道:“我防身用的。”
官员们互相看了看都半张着嘴,何遥这时从人缝中挤进来,用袖子将匕首卷起交给一名侍卫武官,耳语了几句,随后对钱日生说道:“内宫之中不得携带兵刃,请公子留意。”
更衣之后,钱日生被人簇拥着步行前往太庙祭奠先祖,道路边上站满了服饰不同的人们,面容肃穆,见到钱日生仿佛被风拂过的麦田,尽皆躬身身垂目,钱日生不禁心潮澎湃,只是前行中却莫名有种秉烛夜行的感觉。
礼仪在繁琐中体现着庄重,钱日生提线木偶似的在内侍的指引下完成者各种各样的动作,上香,叩拜,默祷,他一句话都不用说,一颗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果然如东家所言,无非走个过场。
随后便到承德殿祭奠太子衣冠,他跪在蒲团上,周围的人都小心翼翼的退出殿外。钱日生终于独自一人静了下来,他长长的吐了口气,活动下身子左右看了看。眼前是一排的木架,上面套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点像农田里的稻草人。
最小的衣服比霖儿大不了多少,七八件衣服一字排开,最尽头是一件朴素的长褂,看上去清灰黯淡,没有半点华丽之色。
钱日生从最东边开始看起,那件儿童样式的粗布衣衫上满是补丁和虫眼,想来扶风的这位大哥童年过的很是蹉跎。
左边是一件破损严重的皮甲,王子已经长大了,可遭遇显然更加危险,因为皮甲上面有两处极深的裂纹。钱日生悄悄凑近细瞧,甚至伸手触碰了一下,辨认出这的确是被刀砍过的痕迹。
而正前方的一套陈旧的铁甲尤为显眼,木架也最为宽大,铁甲的腰侧挂着箭壶,身背一把掉漆严重的长弓,还配着一柄刀鞘坑坑洼洼的狭刀。
头盔里空空如也,可依旧让人觉得威风凛凛。
钱日生一件件的看着,内心想象着这个太子的容貌和经历,想象着这位太子策马擎弓、拼杀疆场脑中的画面,比说书先生的更加鲜活,钱日生居然品出一些滋味来。
直到最后一件朴素的长褂为止,太子的一生便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