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湖南其他州镇的变乱,刀兵横起,长沙的情况虽则同样不妙,但总体而言,还没有恶化到那一步。
不是军府将吏齐心,措施得当,而是周行逢有个贤内助。其妻严氏,与周行逢同发于微贱,但富贵之后,仍不忘初心,亲自下田耕作,体恤民间疾苦,劝解周行逢宽刑,一直以来,颇有贤名。
此番周行逢北上,就是以严氏主掌长沙大局。当然,长沙未乱,也是多方因素造成的。
首先,以掌书记李观象为首的一干人,费心维持,好为之后的献城打个良好基础。
其次,武德司、军情司的细作暗探,沉寂下来,因为南面行营,已不需要一个动乱的长沙。
最后,则是最主要的,夫人严氏将长沙仓储中仅有的余粮,分散与百姓,又空军府财货,发与兵士,既治肚饿,又安军心,如此方才勉强地维持着长沙的秩序。
武平节度衙门,官署之内,掌书记李观象与几名僚属坐着,烹茶论事。公务早已闲置,也无事可理,其他州县早就各自为政,长沙半死不活的,得过且过,他们这些人,也就等待着汉军来接收,甚至怀着期待的心情。
“若非这场大雨,汉军应该也到长沙了!”一名属吏叹道。
“都已下益阳,益阳距此不过一百多里,马军半日可至,也等不了多久了!”另一人说。
“许久没有收到北边的消息了,也不知如今岳州战况如何?”一人说道。
“怎么,你还担忧周行逢的安危?”有人调笑道。
“终究有一份主臣情谊啊!节帅性格刚毅,逆天而为,终究令人叹惋啊!”
“自古以来,逆天而行者,岂得善终。汉军南来,摧枯拉朽,其强抗于岳州,只是徒添我湖南儿郎的伤亡啊!”
“湖湘百姓,久罹战祸,如今上下疲敝,无不嗷嗷的待哺,一心向安。只盼这场无谓之祸难,能够早些结束......”
“军府存粮,已不足百石,若是汉军再不来,我们都得饿肚子了!”
“我们饿一饿,尚能忍忍,要是饿到了城中那干守兵,灾祸就在眼前啊!”
“......”
署内茶香四溢,带着空气都好闻许多,一干僚属热议,李观象坐在主座,倒显得很淡定,不急不躁,静听群议。
“李书记,你就一点不担忧?”
瞥了发问的那人一眼,李观象淡淡道:“担忧又有何用?左右,局势已不可挽回。这么久以来,军府上下都甚是操劳,难得闲情,多喝点茶水吧。待到汉军入城,在朝廷治下,我等前途不定,可难有这份闲适了......”
一名属吏走了进来,在门口立住,见了,李观象问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