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过神来之时,已经来到了夏神医住着的院落前。
院门半开着,她想抬手去虚叩,却又缓缓将手收回。
她此时进去,能做什么,说什么呢?
田氏心绪犹豫不定间,目光借着那半开的院门瞧见了坐在院中石桌旁的男人。
男人一身灰色长袍,发髻掺白,脊背微躬着坐在那里,正望着手中的画像出神。
不远处,那名跛脚的年轻仆人静静守着。
因夏神医时常会发病,如今看门的活计又已有阿财接手,他便干脆专心守在了这里。
而夏神医坐在此处看亡妻画像,是每日最常见的场景。
有时甚至一坐便是大半日,自己不说话,别人说话他也好似听不见一般。
当然,骆先生是个例外——每每骆先生过来,只要一开口准没好话,而夏神医一准儿就能立即蹦起来反击。
此时,天边忽然传来一阵闷闷的雷声。
年轻仆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忙出言提醒道:“夏大夫,这怕是要落雨了,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
夏日里的雨来得急,他话音刚落,便有豆大的雨珠砸了下来。
本坐在那里动也未动的夏神医,神情蓦地一变。
最先下意识的动作,却是将那画像匆匆卷起,拿衣袖护在身前,忙就往堂中疾步走去。
雨水落在地上,浸湿了尘土,混成特有的清新气味钻进人鼻子里。
田氏眼眶红了起来,匆匆避至一旁的假山下,眼前似乎还是男人护着画像跑进堂中那焦急且已显老态的背影。
这一刻,她倒希望以往不愿相信的那个可能是真的了。
……
雨水下了一整日。
张秋池从翰林院出来,干净的长靴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很快溅出了一片片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