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许,好几天没见了。”刘局冲我打招呼。
“您可又耽误了我一天的生意。”我苦笑道。这刘局把我给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现在是新社会,人人平等,他就算是大官,也不能这么使唤人。
“哎,小许,主要是这宴会也是临时起意,所以来不及提前通知。我考虑不周,向你道个歉。我自罚一杯,算是赔罪吧。”刘局站起身来,把身前酒杯一饮而尽。
“我看不见得。”我扫了一眼全场,“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外头停的那几辆车上落着银杏叶,银杏叶子上还有干鸟屎,可见你们来的时候已经不短了。”
“小小年纪,疑心病还挺重,这又不是鸿门宴。”老太太冷笑道。
眼看局面有些尴尬,刘局冲我笑眯眯地说:“小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中华鉴古研究学会的理事,也是咱们五脉如今的管事。”
经过他一一引荐,我才知道,药不然身前的老头,叫药来,是玄字门的家长;另外一个穿唐装的老头,叫刘一鸣,是红字门的家长;那个鹤发老奶奶叫沈云琛,青字门的。这些人都是京城鉴古界的泰山北斗,也是跟我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几个世家之长。
我数了数,似乎这才三门,还有一门呢?
刘局看穿了我的心思:“黄字门的黄老先生还没到,他路上耽搁了。”他指着我,对那几位说道:“大家都知道了,这是小许,许和平的儿子。白字门如今唯一的血脉传人。”
药、刘、沈三位家长各自打量了我一眼,表情都很冷淡,完全没有看到故人之子的激动,反而有些若有若无的警惕。我暗自嘀咕,不知许家先祖到底有多大过错,让他们记恨到了今天。
沈云琛率先开口道:“如今哪还有什么这门那门的,已经是研究学会了,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她的声音好像是京韵大鼓的味道,抑扬顿挫,极有韵律,煞是好听。我忽然注意到,沈云琛背后站着的那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沈云琛简单地介绍道:“他叫沈君,是我们家的高材生。”沈君略一点头,把脸重新隐没在阴影中,一句话没说。
这时刘局笑道:“沈大姐说的对。不过今天咱们是家宴嘛,不提公事,只叙旧情。古人说得好:六月清凉绿树荫,小亭高卧涤烦襟。来来,我先敬几位一杯,权当开席。”说完他端起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同桌的人也纷纷端起来,不冷不热地干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