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说药不然宣布公开追求高兴姐那一段时间,跟打了鸡血似的,见天往高兴姐那儿跑,一宿一宿不回家,除了喝酒抽烟就是唱歌,累了倒头就睡,日子过得无比颓废。高兴姐那么不吝一人,最后都看不下去了,通知药家把他接了回去,他被药来狠狠训斥了一顿,这才收敛。
没料到那小子还有这么一段荒唐的罗曼史啊,我心里嘿嘿一乐。说起别人的八卦,车里的气氛就缓和多了。
我们驱车抵达301医院,进到有武警把守的特护病房。穿着病号服的老人正在病房里缓缓地打拳,他本来是练形意的,现在却换成了太极。
一见我们来了,老人立刻收招。黄克武可比我原来看见的精神差多了,脸上满是老人斑,褶皱耷拉下来,眼神里那股虎虎生风的劲头还在,可整个人明显发虚。
“许愿哪,你来啦?”黄克武说话低沉,中气不足,他示意我坐下,然后自己靠到了床上去,略有点喘。
我摇摇头。这人的名字我在刘一鸣的遗信里见过,但也只知道个名字罢了。
黄克武眯起眼睛:“那个人啊,是京城里的一号人物,瓷器名家,人望很高。一直有个传说,他家里藏着几个青花人物罐,据说那些罐子本属五脉,前几代里出了一个不肖子孙,输给他了。五脉长辈去交涉过,可不了了之。然后许叔有一天忽然说,他有办法把瓷罐讨回来,我们三个人听了挺高兴,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说到这里,他又弹了一下水盂,显得颇为困惑:“那可真是个奇怪的时机。那时候玉佛头案其实已经爆发了,社会上要抓他的呼声很高,全靠付贵顶着。我们挺奇怪,为什么他还有心思去管五罐的事?可许叔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我们以为他早有脱罪的办法,也就没多问。”
“药来是玄字门的,骗楼胤凡的事儿他来主导,我们两个策应。我们经过那么一番调查,发现楼胤凡曾经接触过一个叫老朝奉的人,这是我们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据药来说,这位老朝奉也是位瓷器高手,是楼胤凡动用关系请来整治青花罐的。”
我心中一动,《泉田报告》里提及老朝奉,也是在这时候。
“有老刘筹划,有我执行,还有药来的专业知识,我们最终成功地把楼胤凡引入局中,逼出一个在庆丰楼和许叔对赌的局面。玩这个,谁能干得过许叔哇,结果楼胤凡惨败,气得他直接跳了楼。我们一看闹出人命,都有点吓傻了,可更让人气愤的事还在后头。庆丰楼里有个日本人站起来,似乎跟许叔非常熟稔,两人握了握手,许叔直接把罐子交给他了。这一下子,我们全傻了。他要真这么干,那不证明玉佛头案里指控他勾结日本人是真的了吗?可许叔根本不搭理我们,他显得特别急躁。没过几天,玉佛头事发,他被捕入狱,我对许叔终于彻底失望??”
“那个日本人叫什么?”
“泉田国夫。”黄克武对那个时候的事情,记忆犹新,可见当时受的刺激有多大。
我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从黄克武的描述结合木户加奈的消息,很显然这是一个局。泉田国夫知道五罐里的秘密,因此伙同我爷爷从楼胤凡那抢过来。我爷爷借助刘、黄、药三人之力,成功夺得五罐,然后交给泉田。
这故事应该没这么简单,其中一定有什么隐秘之处。
这个关键点,就在老朝奉——他本来是楼胤凡请来开罐之人,后来却成了泉田国夫寻找沉船的向导。
“后来呢?”我追问。
“许叔的死,让五脉特别被动。我们几个都颇为惶恐不安,尤其药来那段时间,总是心神不定。泉田国夫很快就失踪了,再没人见过他。不过那五个青花罐,倒是没有被带走,而是落到了一个人的手里。”
“谁?”
“姬天钧。”黄克武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这个名字我没听过,可是一听就有股寒意浸透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