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朝奉!他终于坐不住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从容亲热,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药不是恰好走进屋子来,我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安静,然后悄悄按下了扩音键。药不是反应很快,他立刻一动不动,保持着完全的安静。
“老朝奉,是你。”我故意把名字说出来。药不是一听居然是他,镜片后闪过两道利芒。
老朝奉道:“我得承认,我低估你了。我本来以为你还是那个《清明上河图》时候的愣头青,没想到居然成长到了这地步。手下人一次小小的失误,居然让你钻出如此之大的一个口子,我现在很被动啊。”
能让宿敌说出这种话来,可比一百次表扬都让人舒坦。我微微一笑:“承蒙您平日的教诲,我才能学以致用。”
“算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咱们还得往前看不是?”老朝奉也挺淡然。
我没有跟着他的节奏走:“不要绕圈子了,你打电话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老朝奉呵呵一笑:“我是想和你谈谈合作。”
“没有尹银匠的‘飞桥登仙’,你怎么打开那罐子?”我问。
老朝奉呵呵一笑:“因为那个罐子,从来就没修补好嘛。”
“什么?”
“那五个青花人物罐,早在民国二十年就被打开过,随后重新修补好了四个。唯独‘西厢记’这罐子,却没来得及修补。”
我知道他没必要撒谎。药慎行既然有办法开罐,自然有办法补上。只不过修补极费时间,他只来得及补了四个,就失踪了,这不算离奇。我相信老朝奉对庆丰楼那件事,肯定还有更多情报。不过此时问他,他必然不会回答。我按捺住好奇,听他继续说道:
“总之,‘西厢记’如今在我手里,全世界独此一份。”
我反唇相讥:“‘三顾茅庐’在我手里,也是全世界独此一份。”老朝奉呵呵笑道:“所以啊,我们不妨互通有无。”
我大概明白他为何打电话来了。我与老朝奉各有三罐,其中分别有一罐为对方所无,我缺“西厢记”,他缺“三顾茅庐”。若是任何一方再得到“尉迟恭单骑救主”,都会占据主动优势。可这个罐子竟然惨遭不幸,两边都没得着。现在我们手里坐标残缺不全,两个人若不凑在一起,谁也别想搞清楚福公号的沉没位置。
这世事岂止是无常,简直就是讽刺!
难怪老朝奉立刻就打电话来,跟我这个大仇人交易,他别无选择。
他没有,但我有选择啊。
我冷笑道:“坐标的事,我可不急。我又不急着捞出福公号,只要让你捞不到就够了。”
老朝奉似乎对此早有成算:“呵呵,小许,你还是太小看现代的海洋勘测技术了。我实话告诉你,凭现在日本的技术实力,只要锁定大致区域,就一定能找到沉船位置,只是时间花费多少而已。现在你跟我交换坐标,我呢,能省点麻烦;你呢,能争取到和我同一个起跑线。咱们各握四个坐标,公平竞争,各自凭本事去捞——再这么拖下去,只会对你越发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