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婼看在眼里,下意识缩了一下身子。
她可是被曾氏拧过耳的,即便当时只是为了应付定国公府那些个贵人装腔作势地训着她,可拧在耳上还是疼得紧,且她这人的肌肤过于敏感,当时那耳垂子鲜艳欲滴,那灼烫感还能清晰地感知。
想至此,她默默退离了几分,生怕遭受池鱼之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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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浮婼特意去寻了柳姨娘的乳母陈嬷嬷,以期发现点儿别的线索。
逝者已矣,且柳府如今也早已不复存在。陈嬷嬷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论是柳姨娘被人设计遭棱齐修玷辱的初次,还是在定国公府思凡阁发生的事儿,她委实是想不出别的了。
临走前,浮婼倏地问了句:“柳姨娘平日里买首饰,有特定的铺子吗?或者有什么特定的喜好?”
“并没有的。小姐先头还未入定国公府为妾时,在府中便不受老爷所喜,主母偏颇嫡出的那几个,对妾室子女多有慢待,连月例都是短缺,何谈去买些喜好的衣服首饰?直至跟了三公子,被三公子宠到了心尖儿上,小姐的日子才好过起来。平日里吃穿用度样样都是精致,三公子每回都能淘到许多珍贵的珠宝首饰,小姐都攒了好几匣子没舍得都戴出来。自然也便不爱去逛那些个首饰铺子了。”
陈嬷嬷说的这些话儿,令浮婼一惊。
“那她出事那次,怎会带着两个丫鬟去逛诚宁伯府名下的首饰铺子?”或者更应该说,是孙三小姐名下的首饰铺子。
“这个……这个老奴……”
“上次你我开诚布公,当我提及柳姨娘昏迷出事的那家首饰铺子是诚宁伯府名下之时,嬷嬷你震惊至极,可见你对诚宁伯府是有些忌讳的。这其中,可还有别的涉及柳姨娘的?人死了,可有些真相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掩埋了,嬷嬷你说是吧?”
浮婼这话不重,可却字字千钧,压在了陈嬷嬷心头,让她被堵得喉头发酸。
她最终还是咬牙一股脑儿将自己知道的交代了。
“是,当时听到是诚宁伯府时,老奴是有些后怕的。因着在小姐还未入定国公府成为三公子的妾室之前,她曾说过自己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许会惹来杀身之祸。而这个秘密小姐没敢对老奴说,只不过从小姐言谈中,老奴猜测跟诚宁伯府有关。”
浮婼皱眉。有关于诚宁伯府的秘密,她如今知晓的也便只有那么一桩。这个被柳姨娘窥见的秘密,莫不是吴氏和柳茹芸的母女关系?
“嬷嬷还记得柳姨娘是何时窥见的那个秘密的吗?当时可有何异样?”
“这个老奴记得真切。那时小姐对三公子上了心,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三公子,难免便使了些手段‘偶遇’了几次三公子,令他对她魂牵梦萦却求而不得。后来三公子被定国公府和诚宁伯府两家的老太太安排着与孙三小姐相看,小姐知晓此事后当即便急了眼。得知为了顾全孙三小姐的名节,两家是特意以烧香求神的名义去郊外的法源寺相见,小姐也便赶了去。那次法源寺之行,小姐没去见三公子,却似乎撞见了什么,回来后便大病一场,说着些会惹来杀身之祸的话。后来三公子与孙三小姐的婚事告吹,执意想娶小姐却被定国公府的老夫人和国公夫人阻拦,最终提出纳妾。小姐是见怕了她姨娘当妾室被正室拿捏搓扁揉圆的,她先头是万般不愿的,费了那般多心思只为了嫁入定国公府,到头来只得个妾室,她不甘心啊。可小姐总疑心会被人灭口,害怕再待在柳府,所以才答应了三公子成为他的妾室。”
不得不说,陈嬷嬷确实是柳姨娘的忠仆,而柳姨娘,也确实是对这位乳母格外信任。
只不过,这些她曾经听来是柳姨娘对棱三公子情比金坚不愿与之分离才宁愿为妾室的感人肺腑的话,如今从陈嬷嬷口中听到另外的版本,竟无限感慨。
这个世道对女子而言何其艰辛,想要立足自然是得使些手段。只不知,柳姨娘对棱三公子的真心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