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烟杆一惊。他只当君上是因着他劝诫他宠幸后宫的娘娘们而动怒,没承想他竟是因着他忽略了晏太子而动怒。
一国储君明明在位,可不仅是老君后,连他这个伺候的奴才也要说什么未有子嗣的话,这不仅是对君王的不敬,更是对晏太子的蔑视,也难怪君上会如此盛怒。
“老奴有罪!是老奴脑子犯轴未曾转过弯来。”张烟杆将头垂得愈发低了。
“既是知晓自个儿错了,那便跪在这儿反省吧。”
一听这话,张烟杆狠狠坠落的心霎时便重新归了位。君上只是让他罚跪并未对他用刑,便代表他未曾因着他的这些个“谏言”而真正厌弃了他。
“老奴谢君上开恩。”
周钦衍不置一词,起身,朝着外头吩咐道:“摆驾广宁宫。”
“老奴这就去安排御辇,再派人通知君后和尚寝局那边。”张烟杆几乎是本能反应,便要站起来安排君王宠幸后宫的一切。
然而,他弯起了一半的膝盖,在触及到君王的眼神时,硬生生又压了下去。
对,他还在罚跪。他不能跟随君王,更不能再去吩咐底下的人办事。
倒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小喜子,如今提到了御前,极有眼力劲地将这些差事都给一一张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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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霏细雨拂面,今夜无星无月,御道上唯有宫灯的光芒将斑驳的树影投射出光怪陆离般的影子。
周钦衍一行人到达广宁宫时,崔芷汐早已接到旨意带着人来迎。
只不过她的身侧,却没了那两个她从诚宁伯府带入宫的颇得她信任被提拔为广宁宫掌事女官的婢子。
小喜子办事确实是有几分上心的,周钦衍环视了一圈,并未见尚寝局的人。
虽说他一开始将落选的浮婼强行留在尚寝局当女官是存着几分故意折腾她并让她有点儿醋味的心思。可事实证明,最终抓心挠肝的还是自己。还是得想法子尽早揭开崔芷汐的真实身份,省得闹出什么乱子。
一路进了殿内,周钦衍打发宫人们退下,劈头盖脸就冲着崔芷汐道:“你打算报哪门子仇?你的仇人是谁?汪文戚与你有何干系?”
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委婉呢。
崔芷汐初时的怔愣过后便冷静了下来。她虽可以确定自己不曾向任何人透露过实情,但宫中行走,她难保自个儿不会在睡梦中毫无防备地道出些什么秘密。
“看来君上弄走我那两个贴身的女官,是套问出了什么呢。”崔芷汐却是显得格外无辜,“只不过,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与她们对峙。想来她们秉性纯良也不会诬赖恩主,定是受不了什么酷刑才不得不胡乱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