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贵姓……银,银盆!”
“你家三郎多大?”
“三岁半!”
“三岁半呀,”章碧螺笑了,“这倒是个很多话本写手喜欢的年纪。”
她不可能所有人都认得,而三岁半呢,就算不认得几个字,听故事总是能听的。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驳回这人才好,突然最外圈有人大声道:
“就你那抠样,还能舍得给孩子买话本?”
众人都往后看,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是对面的茶博士,茶楼最便宜的茶一文钱一壶,没什么正经茶叶全是碎渣,给路过的脚夫喝的。就这茶,这人天天来喝,一壶茶喝一天,从早坐到晚。今日连茶钱都没给就跑了,大伙儿说说,一个铜板都要赖账,他能给家里的崽买书看?打死我也不信!”
人群哄笑起来,又有人道:“今早我也在茶楼,亲耳听他说,他是金家的,回头有人来送茶钱。这才多大会儿工夫,人跑到书局来,竟变成姓银的!”
茶博士补刀:“姓金姓银咱不管,反正金盆银盆都能洗手。金大姑娘,既然是你金家的,总不能放任他们在外面赖账。一个铜板我不好意思要,您可别不好意思给。”
金多鑫的脸色极其难看,章碧螺却明白了!
这事儿不是偶然发生,而是蓄谋已久。金家派人在茶楼守着,瞧见自己来书局便马上发难,刚才意图烧书局,其实是把自己逼出来,金多鑫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章碧螺想了想,道:“金大姑娘纠集这么多人来此,只是为了声讨我的话本,难为您了。请问,这《狸奴捕头》您买了几册?”
金多鑫掐着腰道:“都买了,我家金贵一本也不爱看。”
章碧螺笑笑,“这套书不是一起出的,每本之间要相隔好几天。一本都不爱看还能追着买,这是怎样的一种奉献精神?”
“呵,我金家万贯家财,还在乎你这几本破书?我们每册都买,只是为了看你这话本究竟有多毒!”
“既然这样,您都读过了?”
“那是当然。”
“既然看过,那你就应该知道,我第二回里的螳螂夫妇案不过是虫类科普,没有什么不能读的,并非你说的那般不堪。”
“谁说的!稚童话本里出现‘新婚夜’这样的字眼,就是不行!”
章碧螺瞪大了眼,“不是吧?小孩子连‘成亲’‘完婚’这样的词都听不得?难不成你们金家的子弟成婚,都把金贵关在屋里,连个红包都不能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