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河间战场迎来了一位客人。
射日之征中,三尊各有美名佳话流传。赤锋尊聂明玦是所向披靡,所过之地温狗寸草不生。泽芜君蓝曦臣则与他不同,姑苏一带形势稳定后有蓝启仁固守,他便常常外赴支援,救人于水深火热,射日之征中收复失地、虎口夺人无数次。因此,人人听到他的名号便欣喜若狂,仿佛多了一线生机,有了保命王牌。
每次蓝曦臣护送别家修士经过河间时,都会稍作停歇,作为中转地。聂明玦亲自将他接引入一座明亮宽敞的厅堂之中,厅内还有数名修士,均坐于堂前。
虽说蓝曦臣的相貌和蓝忘机几乎一模一样,但魏无羡一眼就能辨认出他们谁是谁,可是,看到这张脸时,他心中还是忍不住一动,暗想:“不知我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剪纸化身被怨气侵袭,肉身会不会也出岔子?蓝湛会不会觉察不对?”
几句寒暄后,一直侍立在聂明玦身后的孟瑶转了出来,为各人送上茶盏。阵前都是一个人当六个人用,根本没有杂役或使女的空位,因此这些日常杂事也被作为副使的金光瑶主动包揽了。几名修士看清了他的相貌,先是一怔,随后神色各异。金光善的“风流趣闻”一直是流传得极快极广的闲话谈资,孟瑶做过一段时间的著名笑柄,倒有几个人认得他。大抵是觉得娼妓之子身上说不定也带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几名修士接过他双手奉上来的茶盏后,并不饮下,而是放到一边,还取出雪白的手巾,很难受似的,有意无意反复擦拭刚才碰过茶盏的手指。聂明玦并非细致之人,未曾注意到这种细节,魏无羡却用眼角余光扫到了这些。孟瑶视若未见,笑容不坠半分,继续奉茶。蓝曦臣接过茶盏之时,抬眸看他一眼,微笑道:“多谢。”
旋即低头饮了一口,这才继续与聂明玦交谈。旁的修士见了,有些不自在起来。
聂明玦素来不苟言笑,对着蓝曦臣,竟也颜色和缓,道:“留多久?”
蓝曦臣道:“借明玦兄贵地逗留一晚,明日出发,与忘机会合。”
聂明玦道:“去往哪里?”
蓝曦臣道:“去往江陵。”
聂明玦蹙眉道:“江陵不是还在温狗手里。”
蓝曦臣道:“两天前已经不在了。现今,在云梦江氏手里。”
一名家主道:“聂宗主还不知道吧,云梦的江宗主现在在那一带可是威风得很。”
另一人道:“如何能不威风?魏无羡一个人就抵百万大军呢,他还怕谁?也不必像咱们这样亡命奔波,稳稳坐镇一方,这运气也真是……”
有人觉察这话味儿不对,忙道:“唉,多亏了泽芜君和含光君四下支援,否则不知有多少世家和无辜平民要遭温狗毒手。”
聂明玦道:“你弟弟在那边?”
蓝曦臣点头,道:“他上旬就带人去了。”
聂明玦道:“你弟弟修为很高,他一个人都够了,那你还去做什么?”
听聂明玦赞蓝忘机修为高,魏无羡一阵莫名高兴,心道:“赤锋尊,很有眼光嘛。”
蓝曦臣叹道:“说来惭愧,忘机去了之后,似乎和云梦江氏的那位魏公子闹得很不愉快,我觉得我还是该去看看。”
聂明玦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