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去普通病房后,医生单独把季佳宴叫走了。
半个小时后他回来时也是满脸的凝重。
我绞着手指,不安地问:“是有不好的消息吗?”
我身上的病号服宽大,肩胛骨瘦削,把衣服顶了起来,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灯光下,我的脸色仍是惨白一片,眼眸却通红着。
要说心里对自己的身体没半点自知之明,那也是假的。只是我不清楚,情况究竟会坏到什么程度。
心理测试的那张表我按照情况如实填写完后,所有的字迹都像山水画般淡去。能真正被我看在眼里的,只有医生接二连三的摇头。
季佳宴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陈娇,在你心里我能算得上是你的朋友吗?”
我没有回答,目光无神地盯着木质地面。
季佳宴笑了笑,大抵心中有答案,也没再打算劝我什么,反而是拿出了一沓沓报告,交由我过目。
慢性浅表性胃炎发展成了胃癌、抑郁分数高达九十一、被诊断为边缘型人格障碍……一个个字眼,触目惊心。
如果当时我落下的回答含肯定之意,这会儿季佳宴已经开始苦口婆心劝我了。可我没说话,我们现在只能相顾无言。
“挺好的。”我缓缓落下了这三个字。
下一秒,我的衣领却突然被季佳宴揪了起来:“陈娇,你知道你自己现在究竟在说什么吗?”
人只有在生病后,心智才会变得格外成熟,也能在一瞬看透很多事情。
我心里一直有一条淤塞不通的水道,所有郁闷烦躁不开心的事情都是把海面扩得越来越宽的浪潮。
而每每浪潮拍岸、汹涌叫嚣,却迎不来一个化解风浪的机缘。
我笑了笑,耸了耸肩膀,眼尾沾染上一抹红,直让人看得心疼:“可是这段路,我真的很早之前就走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