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说,他喝醉酒的那天,他知道我一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他眼尾余光向后瞥,就能看见那个纤细瘦弱的身影不断从皮夹子里拿出纸币向路人赔偿道歉。
——他还说,我被楚搦绑架的那一天,他第一回感到了心悸与心慌。那也是他第一次朝养父养母之外的人下跪,不可谓不屈辱。
可屈辱和我的性命相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字迹是从“陈娇跳海”那一天后变得凌乱、混沌不堪起来的。
那一页的字迹还点缀着洇开的墨团,像是有泪滴一滴滴沿着落下的文字砸下。
可,楚庭究竟有何值得伤心的呢?
陈娇死了,对他来说不是一件该值得庆幸的事情吗?毕竟他可是甩掉了一个累赘沉重的包袱。
那一篇日记的后页空白处,楚庭写上了野夫子《末尾》的几句歌词,凌厉的笔锋似要牵动看客的情绪。
楚庭写:“这份爱不够你我折磨,丢弃在荒芜等待着雨落。每个人在末尾都有话没说,也抱着遗憾慢慢地过。”
日记越往后翻,我的一颗心也紧紧揪了起来。虽然这并非我的本意。
在无数个深夜里,楚庭也曾辗转反侧,饱受噩梦的惊扰。他的梦里出现的都是同样的一张脸,他痛苦并开心着——毕竟在后来,他再没在梦境之外的地方见过陈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