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她的语气都带上了讨好的意味。
我一下愣在了原地,甚至开始再三核对电话号码:“妈……”
“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嘴上从来不会抱怨妈一句,但妈知道你心里肯定是有怨气的。妈把那么多学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却对亲生孩子疏忽至此?这是你曾经问过我的话,妈到现在都记得。”
“妈,我已经毕业了……”
而母亲现在提起的差不多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她今晚究竟怎么了?
“你……不,你不是我的娇娇。我的娇娇才十七岁,什么毕业,你胡说八道!你到底是谁,把手机还给我的娇娇!”母亲的语气一下变得尖锐起来。
我揉着眉心,像被人从头到脚狠狠浇了一盆水下来,冷彻心扉:“妈,你想想,如果陈娇还在念高三的话,你此刻给她打电话她怎么会接?妈……你在哪儿?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
“娇娇在念高三……她在学校、她没有手机……不对,娇娇明明已经放假了。不对、不对……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我语气带上诱哄:“妈,我在呢,你别担心。你想见陈娇,我现在就过去好不好?”
我敏锐地听到母亲那头的背景音传来了汽车鸣笛声,紧接着是一句怒骂:“看不懂交通规则吗?红灯你过什么马路啊?!”
汽车呼啸而去,母亲却被吓得不轻,脑子里的一根弦彻底断掉了,连自己身在何处瞬间都没了记忆。
阿尔兹海默症是最常见的一种老年痴呆,可我万万没有想过,它会那么快降临到母亲身上。
“妈。”我轻轻地落下一声,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只剩下手机屏幕熄了又亮、亮了又灭。
挣扎着下床跑出去时,我没想到会在门口看到楚庭。
他坐在花园里的长凳上,长椅旁边紧邻着一盏昏暗的路灯,而高大的树影婆娑抖动。
烟头散落在他脚边,围成了一个小圆圈,似要给楚庭形成一个结界。
楚庭低垂着头,额前碎发垂落下来遮挡住他的眼睛。
他身上难得没穿熨烫平整的西装,反而是再简单不过的白t恤与黑裤子。可即使这样,他的身姿依旧挺拔,灰颓气质和他沾不上半点的边。
我扣下卫衣的帽子,想快步从他面前当隐形人走过,可受伤的脚踝到底没允许我那么潇洒利落。
几乎一挪动步子,楚庭就感觉到了我发出的动静,抬起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眸望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