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蓉跟他说准备撤出的时候,炎拓猝不及防:“啊?”
余蓉无奈:“在这两个多月都,总不能把这当家吧?蒋叔这头差不多,也是时候忙后面的事。”
又说:“看在大家交的份上,间或陪你来个一次两次可以,长住可吃不消啊。”
炎拓设法找补:“那……其它人呢,可以出钱,继续雇他们一段日子。”
只要有人在这帮他守着金人门,有骡夫赶着骡子进出保障物资,那现状就还能维持。
余蓉:“你没听我说吗,要忙后头的事,还要去探探南巴猴头呢,这里得放一放了。你也出去过段正常日子吧,老在这耗着,跟外头都脱节。”
雀茶在边上听着,一时嘴快:“是啊,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说不定要长期抗战……”
蓦地想起要给炎拓“信心”,赶紧住了嘴。
“长期”两个字,跟一盆冷水似的,浇得炎拓透心凉。
他其实不怕“长期”,三五年,七八年,想想并不难捱,他在林喜柔身边,不也捱了很久吗?
怕的是这长期“长”得没边。
***
既然是准备撤出,后的天,炎拓往涧水跑得更勤了,每趟都尽量带更多的电池,沿着涧水河岸不断地走,不断给夜光漆喂光——走着走着,身后就迤逦开一道长长的光带。
有时,他会驻足岸边,考虑着心一横、入黑白涧的可能性,终究是下不决心:进去了,就回不头了。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他一路沿着涧水喂光,那些暗下去的大字,随着光线的摄入,又依次亮起,明明暗暗,看上去有点悲凉。
走着走着,炎拓无意间一瞥眼,看向涧水。
触目所及,忽地毛骨悚然。
涧水上,有些高垛互对的地方悬了箭绳,应该是之前白瞳鬼越涧时留下的,余蓉她们觉得没必要毁去——又不是钢筋水泥造就,毁的话,射一箭就又架上——所以,也就留着。
之前,炎拓经常看到这些绳,孤孤单单,在水上凌空飘摇。
现在,有个女人站在绳上,正低着头,看脚下汹涌而过的涧水,俄顷又转头,看就近的高垛,以及高垛上喷绘下的话。
炎拓只觉周身的血一下子涌向颅顶,大叫道:“裴珂!你是不是裴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