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暮'色'如血,营地上方那朵云却开始落起雪来。
雪势极小极疏,几朵雪花落在油腻肮脏的黑伞面上,有些好看。
……
……
细小雪花落在黑'色'伞面上没有任何声音,结实的皮靴踩在枯黄稗草上也没有任何声音,宁缺撑着黑伞,走进了那位偏将的营帐。
一道刀光劈头盖脸斩了下来!
刀势圆浑,亮若风雪,正是一把弯刀。
帐内的人知道宁缺来了,所以宁缺无法偷袭。
宁缺知道帐内有人,所以这一记弯刀对他来说不算偷袭。
前襟骤然'荡'起,宁缺右脚闪电般弹出,狠狠跺在那名偷袭者大腿根处,啪的一声闷响,偷袭者身体像虾米一样的弯曲起来,手中的弯刀砍空,重重落在地面上。
呛的一声,细长朴刀出鞘,化作一道亮'色',在此人咽喉上轻轻抹过,血水就这样狂肆地喷了出来,一直喷到了帐蓬的顶部。
右侧有劲风袭来,宁缺头也未回,握着大黑伞的左手两指一并,一道符纸骤然幻化无形,一股莫名燥意便出现在营帐之内。
那名偷袭马贼双手紧握着弯刀,借着前冲之势扑来,速度奇快,仿佛要劈开那把大黑伞,再把宁缺从上到下避成两半,然而当他冲到伞后时,发现自己扑到的并不是那把大黑伞,而是一片炽白'色'的火海。
营帐空气里的火焰骤燃骤熄,那名马贼头上的火苗却还在燃烧,手中斩下去的弯刀没有斩到伞更没有斩到人,只斩到了空气。
宁缺早已错步扭身静候于侧,看着火焰中马贼开始变形融化的脸庞,看着他最后惊恐的眼神,看着他张大的嘴唇想要发出一声惊呼,沉身挥刀。
刀锋闪过,燃烧的头颅向帐内飞去。
马贼身体颈部血腔里喷出的血水,再次喷到帐顶,和同伴的鲜血汇在了一处。
宁缺左手撑伞,右手握刀,继续沉默向帐内走去。
那具无头的尸身,在他身后啪的一声倒下。
伞下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或者以后,对于这些马贼或是冒充马贼的人,他没有任何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