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一行人进了酒楼,领头的三个年轻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旁边站着个青衫书生,悦来楼掌柜只是略微一扫,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不一般,那份气质做不了假,身后跟的侍卫看起来也是久经训练鹰视狼顾的好手,这样的人是万万要接待妥当的。
迎上二楼,天字号包间今日是租出去了,好在客人们也没在意,随意点了些招牌菜系,便吹着江风凭栏闲聊,掌柜退了出来,吩咐小厮一定要用心伺候,便准备去后厨催催膳。
才走没两步,就听见天字号包间的客人们响起了一阵大笑,包厢之间虽有隔层,但夏日阳台不设屏风,以便客人赏江景,这笑声和谈话声却是有些一览无余了。
“听说那燕王回去没多久,就犯了疯病?大夏天的裹着个被子一直喊冷...”
“嗨,装疯而已,这么浅显的事,明道兄还看不出来?做个样子给朝廷看罢了。”
“也不尽然...湘王一事尘埃落定,燕王怎能不如惊弓之鸟?湘戾王...我倒是有些好奇,朝廷会给燕王个什么谥号。”
“嘘!小声些,人多耳杂,这事可不好明说。”
“朝廷之意路人皆知,有何不可说?民间如今都在传,那燕王嚣张跋扈,面圣不拜,蓄养私兵,口出狂言,反意昭然若揭,朝廷怕是最近就要动手了,有什么好怕的?”
“倒也是...来,先饮酒,莫说其他!”
“请!”
过道里的掌柜静静听了片刻,有些感叹,这天字号房间里的一群年轻人身份也不简单,他们都这般说,怕是那燕王真是...
他摇摇头,“蹬蹬蹬”下楼去了。
隔壁的包厢里,同样听见了这一番话的朱高炽三人和顾怀一同沉默下来。
刚刚还在骂那些迎接进城就匆匆告别的礼部官员太过势利的朱高熙脸色涨红,丢下酒杯:“可恶!光天化日,非议藩王,这些人好大的胆子!”
他卷起袖子:“我倒要去看看,这隔壁都是些什么人!”
朱高炽摇了摇头,低喝一声:“闭嘴!某要惹事!你忘了临行前父王如何嘱咐的了?”
他挥手叫过一个护卫,耳语几句,过了片刻之后,那护卫重新走进包厢,说出了隔壁那些人的身份。
国公之子、尚书之子...最不济的也是个四品大员的儿子。
原来是金陵城里的纨绔。
原本只想喝顿酒的朱高炽三人脸色都阴沉了下来,他们实在是想不到...朝廷如此针对藩王就算了,如今居然连民间和官员对藩王的风评都如此之低。
偏偏这些人议论的还是他们的父王...而且他们还不敢过去找他们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