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带起些草原上的泥土,清晨空气里散发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说不上好闻,却让人心旷神怡,伏在起伏的马背上,向二只感觉从里到外都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
马蹄声停下,已经远离了大部队的向二驱马走到陈平面前:“斥候营向二报道!那些汉人子民已经谴走!”
迎着朝阳,陈平正整理着整支骑军的现状,顾怀不太管这些,就只有他这么个形式上的副将来处理了,照着顾怀的吩咐,将阵亡将士的名字写在一本小册子上,他落完最后一笔,抬起了头:“做的不错,去右翼,带五个人,前插十五里,有情况立即回报!”
向二点了点头:“方向呢?”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笑了起来,也对,哪儿还需要什么方向?对于他们来说,顾怀早就告诉他们方向了,那条路线已经刻在了他们脑子里。
向北!一路向北!
向二不再多说,他一向不是个讨好上官的性子,直接拨转马头去领自己手下那十五个人了。
当初进草原打猎也差不多是这么些人数,但这次不同的是,不再是十几二十个人小打小闹,而是一支骑军挥起屠刀奔向各个向大明出兵的部落。
虽然是借来的向导,但此刻向二也不由对这支军队产生了一些归属感,在边境待了这么些年,和蒙古人打了那么多年交道,只有这次是从心底感到畅快,一开始的一些怀疑和审视此刻也全部消失不见,大明开国三十余年...这样爽朗解气的奔袭或许还是第一次。
管他娘的什么后勤和补给,支援和突围,就是要让蒙古人看看,明人的血性!
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想着将要去的地方,胡子拉碴的丘八在马上用力挥了下鞭子,没舍得抽马,却也在空气里抽出声鞭响。
等到陈平看不见他的背影,向二放任战马自由奔跑,伸手入怀取出了几枚戒指,一扫之前鄙夷那些士卒贪财的嘴脸,两眼放光,怎么看都看不够。
纯金的,纯金的,哟还有个玉石的。
他可不在乎这戒指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他用力的在胸口蹭了蹭,举起来迎着朝阳,满眼都是那灿烂的光芒。
这回老娘们总找不到理由说自己不会赚钱了吧?自己被数落了这么些年,说嫁给自己净吃苦了,如今瞧瞧这东西,够置办多少家具!
这次回家一定得把这玩意儿扔到婆姨面前,让她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
……
如今的大同,堪称混乱至极,边境线上瓦剌各个部落不断地绕过长城进攻城池,得不到支援和补给的明军只能依托城墙苦苦支撑,一旦城破,就多半沦落到被屠城的下场,所以士气低迷是真的,但拼死守城也是真的,一个又一个城池的沦陷之下,边境已经一片糜烂。
而在德州,李景隆听说大同危急,果然如朱棣所料急急发兵紫荆关赴援,紫荆关位于易县城西的紫荆岭上,是河北平原进入太行山的要道之一,只是这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先前已经被燕王以雷霆之势攻下,李景隆已经铁了心准备把这座关隘夺回来,绝不能让燕王随时兵出大同,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的大军抵达紫荆关时,居然没有看到任何燕军士卒。
奇怪归奇怪,大同还是得去的,可李景隆大军兵出紫荆关,在冰雪未消的太行山中苦苦行军了半程,就收到消息,燕王朱棣派朱能领军在大同境内搜刮了一番,就绕过明军从居庸关返回北平了,真把李景隆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事儿还没完,等到李景隆咬牙忍了这口恶气下令撤兵,才出太行山,朱能又带了五万兵马入大同,这五万几乎都是骑兵,李景隆怎么可能赶得上拦得住他们?而且还要穿山越岭,这机动性简直被甩了几条街,于是又只能硬着头皮往太行山里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