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顶着艳阳,一路走一路想,自个儿等会回去该如何复命。依照陈氏如今的脾气,只怕是生吞了她也可能。何况今次,本就是陈氏故意想要刁难她。她yu哭无泪,也不敢哭,只觉得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沉重,终是寸步难行。
好容易到了玉茗院门口,她好声好气央守门的婆子道:“妈妈,劳您进去通传一声。”
婆子是认得她的,遂讥笑:“这不是陈姨娘身边的荔枝姑娘吗?瞧你这满头大汗的,怎成了这幅模样。”
荔枝面上挂不住,讪讪笑了笑,索xing狠狠心捋下自己腕上的银镯子塞给她,道:“妈妈别嫌弃。”
“嗤,空心的?”婆子嘴角一撇,模样不屑,却迅速将镯子收好,这才道,“你且等一等吧。”
这一等,便等了近一刻钟。
荔枝将将要被晒晕,婆子才垮着脸出来:“进来吧。”
荔枝长出一口气,忙闪身往里走。
婆子在后头啐她,“穷酸样!”
她也只当没听见,到了熟悉的正房,守门的小丫鬟才一掀帘,她便觉得有股子凉意扑面而来。
进去一瞧,外头熟悉,里头却是彻底换了面貌,同之前大不一样了。她不禁踌躇起来,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
而里头,谢姝宁正午睡起身。月白服shi着她漱口,一边道:“来的是陈姨娘身边的荔枝。”
谢姝宁轻笑,缓缓道:“怕是来要冰的。”
月白平时跟着她,剩下的工夫就全耗在了江嬷嬷那,也不知都学了些什么,但xing子倒是变了许多,亦沉稳许多。她蹲下身子,为谢姝宁穿上鞋,有些不赞成地道:“小姐见她做什么,左不过同我们没有干系。”
前几日谢翊贪玩,出了一身的大汗又进来玩冰,冷热交加,着了凉。好容易病好了,倒开始喜欢赖着宋氏不放。宋氏便日日去陪着他,今日恰巧也不在。谢姝宁倒三日里必有两日半是呆在正房的,凑巧便赶上了。
她收拾妥当,才让人宣荔枝进来。
一见人,荔枝傻了眼,半响才回过神来,墩身请安:“奴婢给八小姐请安。”
谢姝宁不动声se地打量着她面上的汗珠子,道:“你可是奉命来要冰的?”
荔枝点头,心中一片茫然,只觉得天要亡她。
“月白,将咱们才领的冰先给她。”谢姝宁掩住嘴打个哈欠,“瞧荔枝满头大汗的,怕是晒坏了,沏杯茶来。”
话音落,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月白不知她想做什么,又想着江嬷嬷让她万事都听小姐吩咐,便也不吭声,自下去吩咐人。倒是荔枝,惊讶得连谢恩的话也不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