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田庄、铺子上的产出收成尽数加起来。也不过就是堪堪持平。
而今屋子里的陈设,众人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没有大把的银子,根本撑不住。
这笔银子从何处来?
自然是从宋家来!
宋氏不是吝啬银钱的人。她手边也的确有大笔的银钱,每年宋延昭还会源源不断地给她送东西。所以谢家三房如今,分明是宋氏在养着。
他们又都是用惯了好东西的人,一时半会若换了简朴的,反倒怕是不能适应。宋氏也就从没在这些事上收敛些。
也因此,谢元茂在宋氏跟前,近些日子是愈发没有底气。
好好的一户人家,哪有用女子嫁妆的道理,就算宋氏腰缠万贯,那也是宋氏的钱。不是谢家的。
谢元茂用了宋氏的,就没有脸面继续做什么高姿态。这事说出去,谁不轻看他,要对谢家指指点点?
但他心底里,似乎仍没有想明白想透彻。
谢姝宁低头呷了一口茶。捧着粉彩的茶盅悠悠道:“父亲莫忘了,鹿大夫可没有卖身于谢家,他跟月白都是自由身。他愿意留在京里,是看在宋家的情面上,可不是看在谢家的面上。”
她这话说得直白,谢元茂也听得通透。
他的面色霎时便变得铁青。
十几岁的姑娘家,便敢这般同他说话。可是未将他当做父亲?
谢元茂恼火,想要训她几句,可谢姝宁说的字字属实,他一时想不出由头来,怒火愈旺,索性将手中书册往边上矮几上一丢。拂袖而出。
宋氏蹙眉,唤了他两声“六爷”,没能留住人,遂扭头来看谢姝宁,无奈地道:“你也真是。愈发的没大没小了。”
她身为女儿,就算谢元茂千错万错,也不好直截了当地同他置气,可谢姝宁就是忍不得。
“父亲明年便该重回朝堂,这种时候,他乱了手脚可不是好事。”谢姝宁也不掩饰自己的担忧,“父亲方才那话的意思,可不就是想讨好李家人?但李家如今看着风光,将来会如何却是谁也说不好。”
皇后的事,她不好明说,就只能这样胡乱寻了话加以解释。
宋氏听了连连叹息,道:“留在京里,总是难免这些事。”
“到时候再说吧。”谢姝宁喝尽了杯中茶水,轻咳了两声,终于有懈起困来,掩面打个哈欠,“三堂姐那边若再来人提那事,娘亲便让人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