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傅没有再挣扎,最后跟绿檀对视一眼,看着她眼底的泪花和决然,手中的剑落在地上,任凭眼睛酸胀的发疼,也不再说话。
绿檀带着沅儿直接出了大牢,可她每往前走一步,都像是走在了刀尖上,步步锥心刺骨,但她知道,她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从地牢出来,不多时,便已经重新梳妆好,换好大红凤袍,母仪天下。
她牵着沅儿的手,登上了那个象征高位的宝座,百官跪伏朝喝,但巍峨宫殿,她眼底看到的却全是失了颜色,心里也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苦痛,欢乐,悲伤,欣喜,她全部都感觉不到了,仿佛那颗原本是肉做的心,现在变成了寒冰。
坐着高高的轿辇,她穿过了以前取悦番邦王的宫殿,缓缓抬起涂着大红蔻丹的手,让轿辇停下。
有卑谦的嬷嬷上前扶住她的手,轻声询问:“太后,您想做什么?”
她看了看那宫殿,神色木然,淡淡转过身合上眼:“我什么也不想做了,回吧,回吧……”
以前那个活泼不计后果的少女再也没了,剩下的,只有她这等着一天天老去,直至死去的躯壳。
狭长的甬道里,刮起一阵寒风,卷起飘零在空中的白雪,人耳边回响着的,也只剩下一片呜呜然之声。
不知这呜呜然,是风声,还是人心底的哭声。
襄阳失守,既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杨辞跟赵煊逸派来的将军起了争执,结果在他打前锋的时候,那将军竟挟私报复,待他冲到前方战场之后,自己则收了大部分兵马撤回了襄阳,若不是老将军拼死将杨辞救出,怕是杨辞也就死了。
郑雲气得当即砍下了那将军一条胳膊,被赵煊逸直接赶出了襄阳城。
襄阳无大将,失守也并不让人意外。
襄阳一失,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的藩王势力便趁势进攻,接连又夺下了四座城池,至此,中原疆土已失一半,加之赵煊逸一直留在军队未曾回宫,朝中的事物已经乱套,无人管流民,无人管各处冒出来的暴动,一时间,哀鸿遍野,饿殍遍地。
赵恪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从襄阳撤了出来,暂时驻守在一个小县城里,不过这小县城也是岌岌可危。
他见到赵煊逸时,赵煊逸正坐在房间里,两边都是副将参将,却一个个全部沉闷着脸不敢说话。
赵恪进来,见了礼,不等开口,赵煊逸却哑着嗓子说话了:“方才有人来报,民间已经出现易子而食的情况,难道,真的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赵恪微讶,忙抬手:“如今六部的尚书一心想着卷钱跑路,老四不擅打理政务。这半年来,战火连连,遍及全国,谷物失收也是正常,在加上各州府不作为……”
“好了。”赵煊逸打断他的话,看了眼底下的人:“你们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