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太久。圆满抱着伞冲出夜幕,风尘仆仆地闯到黎栀家门口,开口便是晴天霹雳,“小姐,不好了,之前夯筑的土石坝塌了好大一片,眼下河水又泛起来了,恐怕要决堤而入了!”
缙云岚蓦然睁圆了眼睛,震惊地喝道:“什么!”
土堤坝才竣工不过三天。因着这几日天气晴朗,河水并未再有上涨的趋势,缙云岚交差后,上头便让她好好休整,防汛工作由其他人继续跟进,故而她便也未再投注更多的心血,只是吩咐圆满若是下雨便去查看一番。
是夜,她上山时还并未见风雨,空山与外界的晴雨向来不同。她安然于这晴好之地,全然不曾想到结界之外已然暴雨如注。
雨势渐大时,圆满心有不安,前去堤坝处勘查。谁知她方靠近,便听得前方传来塌陷震颤的轰然大响。她冒雨接近,果真发现土石坝垮了一片。
缙云岚听她这话,一时心急如焚,不打一声招呼便拉着她飞快下山。两人在雨夜中狂奔,途中,她急切地问她:“毁坏情况如何,可已有人到场修补?”
圆满回答:“自南至北最低洼处垮了大约有十五丈左右。我到时还并未有人察觉此事。许是他们觉得今日这雨不算厉害,临时堤坝的高度也足够应付,故而并未对此上心。我也是,若非小姐提前吩咐,我想我也不会去看那一遭。”
缙云岚焦急又问:“那你可有将此事告知父亲?让他派人前去补救?”
圆满咬了下嘴唇,迟疑道:“还未。”
缙云岚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那你或有通知继续跟进防汛工作的负责人,让他召集人手前来帮忙?”
圆满摇了摇头,依旧给予了否定回答。
缙云岚见她这温吞反应,口气也不由得严厉起来,“往日里我见你行事也还算伶俐,怎的一逢大事便如此愚钝。你既有时间上山来寻我,为何不早早向上通报此事。如此一来白白浪费了大把时光。”她说着,脚步不由得加快起来,任由豆大的雨珠狠狠砸在她的脸上,浸润她不断张合的嘴唇。
“此前河水已然漫上河岸。这几日虽有退潮之象,但仍与岸沿齐平。眼下最低洼处河堤坍塌,只待雨势再强上稍许,即刻便会冲溃防线,涌进农田。”
她指着缙云府,对圆满下达命令,“你现在立即去通知我父亲,让他集结人手,前去补救!”
圆满挨了骂,一时悻悻不语,待她说完这话,她才道出真相。她的嗓音阴恻恻的,听起来令人汗毛倒立:“小姐,我听见那坍塌的巨响后,靠近时……瞧见了一个人影。”
缙云岚猛地回头,犀利的目光打在她布满雨珠的脸孔上,头顶恰巧闪过一道霹雳,照亮两人无血色的面孔。
圆满继续道:“我查看了河堤坍塌的两侧,决口不像是自然倒塌形成的,倒像是被人以外力击溃的。若我猜的不错,是有人故意为之,针对小姐。”
“此话怎讲?”缙云岚的嗓音冷静得听不出半点情绪。
“此前小姐带领众人展开防汛工作,夯筑临时堤坝的事宜由您全权负责,如今竣工不过三日。虽说那新跟进的负责人有玩忽职守的嫌疑,但此时此刻那堤坝出了任何岔子,罪过仍只会由小姐您来担。您好不容易受到了大家的肯定,若这事一旦闹大,闹得全城皆知,岂不是将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了。”
缙云岚静静道:“可若按你所说,是有人故意捣鬼。如何能怪到我的头上?”
圆满苦口婆心:“小姐。此事事发突然,一旦声张来人,修补工作迫在眉睫。夜黑风高的,谁有时间去管那塌掉的部分究竟是被人恶意推倒的,还是小姐您此前……办事不利才导致了这场差池?就算您事后辩驳,不明真相之人也只会认为您在文过饰非。对您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