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再理智,也还是一个凡人罢了。一想到她会离开自己,会像这灰蒙蒙的溪水一般一去不复返……他的心便像是被一千把刀来回磋磨一般,流血,结疤,再流血,周而复始。
但他怎么能有资格再去要求什么?他曾经犯了那么大的错,强迫过她,误解过她,还亲手把她打下牢狱。
一向自信的他,面对她时也不自禁失去了全部的判断能力,只凭最原始的冲动在处理他们之间的种种变数,最后留下不可挽回的伤害。
他很想告诉她,他有时候真的身不由己。但他开不了口,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
就算有,他此刻也吃不下去。若不能得一女子真心以待,他再勉强又有何意义。
既然不能如杨一钊一样给她纯粹的快乐,那便试着在旁边做一个旁观者吧。也许,这才是他的命运,他的归宿。一丝丝的不甘心不由自主的钻到心底,令他久久不能平复。
毕竟,他不光是一个男人,还是一帮之主,一国之臣。
舞人已归来,心却不再。
他解下头上的青绿丝绦放入水中。水波淋漓勾着丝绦,卷起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将丝绦卷入溪底,再也看不见了。
他站起身来,回到破屋之中。
昀汐回到破屋之时,杨一钊才刚刚醒来。
杨一钊低下头,看到身下软软的稻草堆,忽然眼眶就红了。
这堆草,不就是自己最初见到小叶子的时候,藏身的那一处吗?
他转脸环视四周,忍不住眼前一花。恍如昨日,犹在眼前。
那时候的她,曾娇憨可爱的在这屋中和李厘斗嘴。
那时候的她,曾刁钻精灵的在这屋中和敌人周旋。
那时候的她,曾忻忻得意的在这屋中和自己针锋相对。
一痕清泪顺着他的俊脸流下,他低下头,心如刀绞。
就算自己俊貌玉面有什么用?就算自己计虑周全有什么用?就算自己掏心掏肺有什么用?遇到缘分,这些加起来,还不是不敌昀汐一面之缘。
听得脚步声,他抬起头见到进来的昀汐,忙撇了脸,擦了泪,不愿让昀汐见到自己现在颓废的样子。
这时李厘也已醒来,见昀汐与杨一钊相顾无言,心下也是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