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便又走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重牢里,就算是狱卒也不会开心。我拿着那盆食物坐到窗前,开始一口口地吃着。这盆是些米饭和煮得稀烂的蔬菜,还有一块肉,和战事紧急时吃的那些干饼比起来已经是天堂的生活了。吃了一半时,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敲的是重牢的大门。那个狱卒开了门,正道:“是什么人?啊,是邵将军手谕啊”开始还一股凶狠,但马上又满是谄媚之意。
是邵风观派人来看我?我放下了盆,冷冷地一笑。邵风观和毕炜是一丘之貉,我不相信他会有什么好心肠,只怕,现在是要来灭我的口了。我躺倒在床上,右拳不由暗暗捏紧。
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这人身上披着长长的披风,从头包到脚,一走进来便把门掩上。我翻身坐起,道:“有什么话,快说吧。”
这人没有说话,只是将披风的帽子翻了下来,露出他的脸。一见他的脸,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邵风观!
我惊愕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邵风观居然来看我!如果要灭口,绝不会出动到他这等人物。我本已经绝望,准备破罐子破摔,但是一见是他,身体也象被钉住了一般。邵风观似乎也预料到我的反应,将手指按在嘴唇上,低声道:“楚将军。”
他的声音轻得有如耳语,我满腹狐疑,却又生了几分希望,嘴上却仍是道:“邵将军,有何贵干?”
邵风观站在我跟前,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象是没有听出我话中的讥讽之意:“我的来意你想必也知道。”
“哼哼,”我看着他的脸,心中又有一股怒火升起“邵将军看来是亲自来灭我的口了?真是屈尊。”
他穿着这件长大的披风,也看不出身上有没有带武器。听说地火水风四将都是马步全能的勇将,以前劳国基的枪术刀术都相当强,不过再强,也未必能强过我多少,如果拼死一搏的话,我也未必输与他。我又捏紧了拳头,只要他略一分神,我就一拳打在他脸上去。就算我被杀了,如果临死前杀了东平城主将,倒也值得。
邵风观象是知道我的意思,将披风紧了紧道:“我是来救你的。”
如果他说别的话,我这一拳早打出去了。但是他这话一出口,我的拳头不由得松了下来,疑惑地道:“救我?”
邵风观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地微笑:“有些话不必多说了,明天二太子要审你,你只要说你一概不知道就是,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要说。”
我怒道:“毕炜跟我说会有地道接应,结果是个陷阱,难道这我也不知道么?”
“你若这般一说,不论是毕将军还是殿下,都会迫不及待要杀你了。”
我又从鼻子哼了一声。邵风观大概是毕炜叫来买通我的吧,如果他真的是想让我帮他圆谎,那我自然也答应,只是我心头的怒火仍是压不住,道:“任吉又怎么会死的?”
“任将军舍身取义,死得其所。原本只是他一己之事,楚将军,你运气太坏了,自己将这黑锅揽上了身。”
他这话已十分露骨,是直承他也参与了这件阴谋了。我有些震惊,半晌才道:“邵将军你与文侯大人反目,只怕也是早已安排好的吧?”
邵风观笑了笑,没有回答我,只是道:“楚将军,今天我也没有来这儿,说的话你也必须烂在肚子里,知道么?”
我看了看门外,外面那个狱卒正探头探脑地在张望,似乎想听听我们在说些什么,只是邵风观的声音极轻,他未必听得清。我道:“我要是不识趣,恐怕当场会死在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