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东平一带的设防图。东平城附近山丘林立,却都是些低矮的小山包,树木高大,很利于设伏。在东平城南门外有两座名为左辅、右弼的小山,上面各设了一个石堡,驻有两千人的兵力,与东平城成犄角相倚之势,因此东平城的防御力在帝国诸大坚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钟禺谷看了看,忽道:“叛军几时能到城下?”
“按他们的行军速度,明日便到了。”
钟禺谷想了想,道:“传令下去,让辅弼二堡守军退回城中,将城堡毁去。”
萧子彦还没说出话来,边上的众将先都大吃一惊,有个将领叫道:“钟将军,这可使不得!”
这人名叫马耀先,军衔是都统,仅次于钟禺谷的下将军,是东平城的第二号将军,也只有他能当面反驳钟禺谷。他比钟禺谷要大十多岁,但现在官职反在钟禺谷之下,向来对钟禺谷不服气,因此说话也很不客气。
钟禺谷看了他一眼,道:“马将军,你有何高见?”
马耀先捋起衣袖,道:“钟将军,辅弼二堡与东平城唇齿相依,若失二堡,敌军便能以此为据战进攻城内,东平城的守御将会更加困难。而有此二堡,敌军无法攻到城下,防守要容易得多。”马耀先的口齿远不及钟禺谷,这一席话也说得磕磕绊绊,但这番话却也大有道理,萧子彦不由暗自点头。
钟禺谷道:“若两军兵力相若,自然不错。但眼下叛军兵力是我军三部,防守二堡要分兵四千,一旦敌人将两堡团团围住,无法补充补给,马将军以为两堡能守几天?”
马耀先道:“左辅右弼二堡的辎重可以坚持十余天,而这十余天内,从东平城发兵,足以将敌军击退,那时再趁机补充辎重,有何不可?钟将军若是胆小,末将愿领四千人守御二堡。”
他这番话已是大不客气了,几乎在直斥钟禺谷胆怯。钟禺谷脸上微微发红,猛地站起来,喝道:“马将军,你若真能守住,自然是好。可万一左辅右弼二堡失守,东平城军力大损,此罪你可能担当?”
马耀先道:“当然可以!若二堡失守,我义不独生,唯死而已。”
马耀先的喉咙原本就很响,此时一急,脸红脖子粗的更象是在吵架,几个官职低一些的脸都吓得有点白了。敌人还未到城下,守将就已经先起了内讧,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萧子彦是个客将,也不好多插嘴,心中却有些失望。
帝国真个已是到了末路了吧,连将领都不团结。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正想打个圆场,忽然听得有个人道:“两位将军,请听我一言,不知可否?”
这人声音温和,字正腔圆,语气也不紧不慢。萧子彦认得这人,此人名叫许寒川,是东平城的行军参谋之首。这人虽是文职,长得也文质彬彬,据说枪马娴熟,便是寻常武将也不是他的对人。这许寒川年纪不到四十,颇饶智谋,在东平城算得上是钟、马二将之下的第三号人物。
听得许寒川的声音,马耀先倒是平静了许多,道:“许参谋请说。”
“东平城城中兵力不足,若敌人有长久围困之举,守辅弼二保较诸守城确是要难上数倍。当初风军团统领邵将军建此二堡,实是着眼于进攻,萧将军你说可是?”
萧子彦听他问到自己,站起来道:“许参谋所言甚是。但攻守原是一体,不可执于一端,辅弼二堡与东平城相辅相承,确是不可轻言弃守。”
马耀先听萧子彦这般说,点了点头道:“萧将军说得很对。我说”
许寒川心知若被马耀先抢过话头,只怕又要磕磕绊绊地说上一大通,忙道:“正是此理。但钟将军所虑亦有道理,要守左辅右弼二堡,付出的代价也不在小,东平城兵力不足,分兵四千去守这两个堡,便是本末倒置。”
马耀先听得一头雾水,道:“许参谋,你既说不能失去,又说不能守,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寒川捻了捻胡须,微笑道:“我是说,若敌军有围城之议,二堡守御得不偿失。两全之计,是要充份发挥左辅右弼二堡之效,一举破敌。敌人想打持久战,我军便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将其歼于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