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还在乱叫,严平却似充耳不闻,紧盯着飞艇。云气弥漫,风大得似乎要把人撕成碎片,他已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拼命把握着方向。风实在太大了,云层翻飞如奔马,稍不当心就会被风吹得偏向一方。他也知道自己一股作气时能这么做,一旦心平静下来,多半便没了勇气。
十丈,五丈,四丈,三丈
飞艇在眼中的轮廓越来越大,他大吼道:“小朱,给我轰天雷!”
小朱已经吓得几乎疯了,但严平一声怒喝,他下意识地一个轰天雷递给他。严平一手接过,手腕一翻,轰天雷夹到腋下,伸手拔掉了引火帽。引线是套在一根贴着轰天雷表面的细管中的,并不怕风“滋滋”的燃烧声却出乎意料地响。小朱一听到这声音,已经吓得呆住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严平也不禁闭住了眼。
还有多久?飞行机虽然快如闪电,他却仍然嫌太慢了点。他已有必死之心,可是当死就在眼前时,他还是觉得害怕。
英雄真不是那么好当的。他苦笑了一下,又将腋下的轰天雷夹得紧一些。
当飞行机距飞艇已不到两丈时,老人突然一跃而起,猛地扑向直冲而来的飞行机。飞艇的蒙皮弹性很强,这老人身体本就极其灵活,这一跃直如利箭,猛地撞在直冲而来的飞行机上。
“曾队长,下方又有一架飞行机上来了!”
曾望谷也已看到了这架飞行机。她坐在座位上,道:“不必管他,向方将军发信号,我们立刻攻击左辅堡。”
方才有一架飞行机坠落,她也看到了。她知道这老人武功策略皆有过人之处,有他居上策应,已无后顾之忧,现在最大的问题倒是方若水一方。方若水至今仍然未能攻下左辅堡,恐怕有些焦躁不安了。她自负箭术无双,可此番还没能射中一个,这一架飞行机就算赶到,亦是孤掌难鸣,何况这般上来正可以让他们尝尝破空弩的滋味。
这架飞行机正是萧子彦的。萧子彦扔下的两颗轰天雷寸功未建,也知道已没什么攻击手段了,但这般退回去却心有不甘,还是升上来看看究竟。
此时飞艇的吊舱已经降到了云层以下,顶部还在云层中。方向则转向左辅堡一方,看样子又要动手了。萧子彦心急如焚,手中握着机括,心中却是一片茫然。汤维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这个队官一上天空,便如换了个人,现在也大有疯狂之意。他还是第一次实战,便亲眼看到洪胜东与倪兴武他们坠机身亡。这些方才还有说有笑的同袍转瞬间便丢了性命,他简直怀疑这会不会是真的。
飞行机打了个盘旋,此时已与飞艇处在同一高度。汤维已见过从飞艇中射出箭来,正在担心,忽然从飞艇中接连射出两支箭来。
这两支箭速度之快,犹在飞行机之上,又是正对着飞行机射来,准头之佳,不啻于平地上发出。汤维惊得“啊”了一声,飞行机却是一侧,那两支箭从机腹下穿过,落了个空。汤维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云层中忽然又传来一声惨叫。
这声惨叫极是响亮,汤维也听出来了,正是严平的副手发出的。他心中一沉,还没回过神来,一团黑影忽然一闪而过。
那是一架破损的飞行机,但不知为什么却系着一根长绳。汤维莫名其妙,叫道:“萧队官,你看!”
严平也死了。萧子彦心中一阵痛楚。此番七架飞行机升空,只怕要全军覆没。共和军有了飞艇,已是如虎添翼,难道真没有办法对付么?
那架破了的飞行机斜斜荡过来,越来越近“呼”一声从身边掠过,正是严平的飞行机。只一眨眼的功夫,萧子彦也已看到在那飞行机上,居然有三个人!有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攀在飞行机上与严平纠缠在一处,严平的副手瘫在座位上双眼发直,也不知是生是死,严平浑身是血,死死抓着那老人的手腕,两人虽然同在坠下,却还是死斗不休。
虽只短短一瞬,萧子彦也觉得身上一阵阴寒。共和军居然会如此不顾一切地反击,那老者身上还系着一根绳索,只怕是攀在飞艇顶上策应,怪不得汤维在轰天雷上绑了箭矢仍然无效。萧子彦一咬牙,猛地一拉机括,飞行机的机头抬了起来,斜着直入云霄。
手头已无轰天雷,但绝不能功亏一篑!萧子彦已拿定了主意,汤维仍然扭头看着。那老人身上的绳索不短,严平的飞行机下坠到绳子快要绷直时,忽然从中一分,绳子末端带着一个小黑点象另一端飞去,严平的飞行机却直直地往下掉落。
严平还是输了!他心头一沉,却听得萧子彦沉声道:“小汤,别丢了风军团的脸!”他正想回答一句,飞行机却又是一震,调整了方向,猛地向那飞艇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