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抱着敦贵妃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母妃……我不当太子了,我不做储君了,我只要我的母妃!我以为我当了太子,能保护身边的人,却原来只是我一个人在做梦,我连母妃都留不住……呜呜呜……”
流着泪,绞着心,靳月泪如雨下。
“月月!”岁寒喊了一声。
靳月蓦地站住脚步,快速转身望着伏在敦贵妃胸口的岁寒,小家伙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泪眼朦胧的哭着说,“我……是个孤儿了!”
骤然间,父母皆亡。
曾经饱尝天伦之乐,尽享荣华富贵的孩子,忽然间成了揠苗助长的苗,哭过之后,还得继续成长,而且要快速的成长。
岁寒忽然体会到了现实的残酷,他没有时间悲伤,因为他们回不来了,母妃再也回不来了,握在掌心里的手,那么凉那么凉。
“母妃的手,怎么会那么冷呢?”岁寒的泪,滴落在敦贵妃的手背上,“母妃不乖,不好好吃饭,不多穿衣裳,还偷懒不起床!”
靳月疾步上前,兀的将岁寒拽进了怀里,“我们会陪着你!不会让人欺负你。”
“月月,我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了父皇留给我的皇位,我、我……”岁寒埋在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死死攥着她的衣裳,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
靳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幼年时父母双亡,她不曾见过他们,却也希望自己能像寻常孩子那般,有父母庇护,所以在燕王府的时候,燕王妃稍稍对她和颜悦色,她便连命都愿意舍了。
孩子对父母之爱的汲取,是天性和本能。
“和你母妃道个别!”靳月说,“以男子汉的方式,让她走得放心。”
事已成定局,除了往前看,没有退路。
外头,那么多朝臣蠢蠢欲动,这摊子既然落下,就得好好收拾成,他们想要的样子,否则……生死一念,谁都逃不过。
岁寒双肩抽动,轻轻的吻过母亲的额头,然后伏在母亲的耳畔低语,“母妃,我、我想吃你做的荷花酥,你的荷花酥做得比月月的好吃,我没骗你,这次……是真的!”
隔得近,靳月听得一清二楚,别开头已是泪流满面。
“走!”靳月拭泪。
岁寒跪在地上,以额触地,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再直起身的时候,他握住了靳月的手,唇瓣抖得厉害,“月月,我、我是不是长大了?”
“岁寒?”靳月狠狠点头。
长大了,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