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真冷哼道:“死了就死了,没有什么轰不轰烈的!这本就是一场不光彩的屠杀,没有人可以名留青史,没有人可以被风光大葬!无论是死去的人,还是像我们这样活下来的,都已经流了太多血了!”
忽而,一阵山风卷起窗檐下的竹帘,把几缕温暖的晨光,给放入房间。少年竟是下意识闭目侧颜,以手遮挡,恐慌至极!
李卫真终于愕然,原来生命走到这一步,竟是连看到些许象征着希望美好的事物,都会惶惶不安。他的心,此刻如被渔网所绞,红了眼眶。
但继而,李卫真又有怒火灼心,眼前的少年确实已经死了,死在了那血腥一夜。但明明死灰尚能复燃,他又怎能容忍少年选择沉沦,自浇冷水?
李卫真大步走到窗台边,把所有的窗帘卷起,能打开的窗户也都通通打开。他怒视着在床上蜷缩如老鼠,把头埋在被子下的少年,怒道:“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该死的世界!”
说罢,李卫真上前一把扯开少年的被子,拽着少年的手,便是将他狠狠地拖下床,任凭少年如何挣扎,他都铁青着脸不撒手,一路把人拖拽到距离最近的窗户边。
“你不是要抱着那点可怜的自尊,自怨自艾吗?好,那我将它通通丢掉,有本事你自己去捡回来!”
虚弱的少年,哪里反抗得了李卫真的蛮狠霸道?只得任凭李卫真架着他的胳膊,上身抵在墙壁,大半张脸都推到窗户边沿。被阳光完全照映住那苍白的病容,可他的眼睛仍是死死紧闭着,咬牙切齿地发出低沉哀嚎,作为最后的控诉!
李卫真暴露青筋,在少年耳畔近乎咆哮道:“你死都不怕,就是不敢去面对这个世界一眼?命都不要了,就想着要安逸?谁比你又更好过了?”
“你想跟蔡师兄那样,死在我面前,让我内疚一辈子是吧?那你现在就从这窗户里摔下去,死不了,我再把你拖上来。别担心,就你现在这身子,不会反复很多次的!”
少年倏然睁开眼睛,泪水汹涌夺眶而出,颤声道:“什么……什么?咸菜他.......死了?”
一楼客厅里,安澜正收拾了一堆杯子打算拿去后院清洗,听到楼上那让人心惊肉跳的咆哮声后,差点没把杯子都给摔倒地上。
安澜忧心忡忡地往上天花板,询问夏婵道:“夏姐姐,咱要不还是再回楼上一趟吧?小天哥哥该不会要真的出什么事吧?”
夏婵娴静地轻轻摇头,宽慰道:“这件事咱没法多掺和,你先生有他的一套行事方式,咱可不能去打扰他!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相信他们会找到方法,渡过这个难关的!”
安澜放下托盘,捧着脸叹息道:“哎,现在人家真的是好为难啊!”
夏婵打趣道:“这事总该轮到大人操心,你个小孩子为难什么?”
安澜愁容满目道:“都说古往今来,成功男人的背后,少不了默默支持他的女人。可你和雪姐姐,到底谁才是先生背后的女人啊?好难选啊!我都不知道该支持谁了!”
诚然,善解人意如夏婵,也被这个问题,给堵得哑口无言,满面绯红!
窗台边,李卫真已是破罐子破摔的给出少年最残酷地回答:“没错,那一晚,蔡师兄就死在了我身旁,甚至可以说,是死在了我手上!”
少年惊慌愕然,眼珠布满血丝,他死命的摇头,不愿相信这个回答,“不……这绝不可能,李师兄你绝不可能下得了手,所以你是在骗我的是吗?咸菜他一定还活着,他最狡猾了,你和他合着演戏骗我是吧?”
李卫真任由泪水溢出眼角,惨然笑道:“多么合理的怀疑啊!我也多希望这一切,就像你说的那样。多希望我当时没有捡起那把剑,去替蔡师兄了结痛苦;多希望他还能有一线活下去的生机,那样我都会拼了性命去把他给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