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看,是个有些发福的男人,戴着帽子墨镜和围巾,包得严严实实。
他跟路明非点点头,转身匆匆走了。
路明非中午写了不少春联,他们一直发到傍晚,总算快发完了。
行人三三两两回家,路明非正收拾着桌子,不远处悄悄走过来一个人,离着十几米就不动了,只是在那里徘回,烟头的火光忽闪。
路明非往那个方向看了眼,跟楚子航打声招呼,背上他的包,一熘烟跑了过去。
“叔叔。”
徘回的男人愣住,指间的烟头差点没摔下去。
下午排队领春联的那人,也就是眼前这位,正是路明非的叔叔。
他的脸有些僵硬,嘴唇翕动,一双眼躲闪着不去看路明非。
“嗯……”
他微不可闻的说。
叔侄俩在公园里走着。
下午那会,是婶婶听小区的邻居在传这边有人送春联,婶婶一下子就记住了,回到家就把叔叔撵过来领,他们的宝贝儿子还得为出国留学努力看书,虽然这小子房间的键盘鼠标响一天了,但婶婶也有话说,她儿子这叫放松,劳逸结合懂不懂,怎么,看不惯啊,看不惯找你家的天才去,路明非有出息了,出国留学了,你就看不起我家鸣泽了是不是!
面对自家老婆的狂风暴雨,叔叔只能落荒而逃,他在楼道抽了两根烟,跺跺脚往外走。
可到了地方一看,叔叔人都傻了,那边在送春联的,不就是他家忽然开窍的天才侄子么?他不在国外念书,怎么在这里?
当时叔叔就想冲过去问路明非怎么回事,只是想到家里那位,浑身的气力一下子都泄了,他想了想,给自己戴上帽子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的上去。
至于这身行头哪里来的,只能说有这个需要,毕竟他经常去找一些高彷的表和钱包,自诩体面人的叔叔要是被熟人认出来岂不是完了,所以他就随身带着装备,主要也就是墨镜和口罩,其他的诸如帽子围巾之类,平时就穿身上。
领了春联回家,趁着买食用油的机会,他又熘出来,找到路明非。
他以长辈的口吻关心着路明非在国外的学习生活,叮嘱他要用工,又沉默许久,叔叔抽了支烟,从怀里掏出叠红票子。
“你爸这些年给你的生活费,一笔笔我都拿本子记着,前些年我和你婶用了不少,没什么好说的,是我这个做叔叔的不对。”
“回头我找你婶说说,这个窟窿得给你补上,明非啊,你大学以后有什么打算,留外面还是回来,听说那边的生活成本很高,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别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