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苍老的声音透着疲惫,但还是一字一顿的,拖着悠久的腔,缓缓道来。
“据老朽所知,有一人以鸿鹄为名,行遍天下,为百姓医,无论大病小病,疑难杂症,尽皆只收五枚铜板。”
“还有一人,唤作百晓生,号称可知天下事,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
路明非静静听着,漆黑双眸有如深不见底的潭,幽幽的投向远方。
“冠军侯,当真好大的恩宠呐,您这平江湖之策,陛下准了。”
白面无须的公公谄媚的笑与路明非。
“谢陛下。”
路明非双手接取圣旨,转身大踏步向外行去。
近来京城出了件趣事,向来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独善其身的冠军侯,竟主动向陛下递了折子。
贵人们翘首以待,他们都在好奇,也不知道这冠军侯的折子都写了些什么。
无需等上多久,也就第二日,惊人的消息便席卷朝堂。
冠军侯要对江湖下手了。
所谓侠以武犯禁,大周立国三百余年,庙堂对地方的掌控力日渐走下坡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除天子脚下京城重地之外,其余地方的江湖门派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出,他们无视朝廷法度,甚至以遵循法度为耻,以违反法度为荣。
这些自诩为侠客武者的人,有他们的一套所谓江湖规矩,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动辄杀人满门,地方官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之下江湖门派日渐坐大,日积月累之下,逐渐向着国中之国的态势转变。
要说江湖的问题,那肯定是很大,他们就是趴在大周这棵参天大树身上吸血的藤蔓,但对于庙堂而言,并不如何将之放在眼中,边疆蛮夷才是真正的威胁,还有,与其和那些成日里舞枪弄棒的粗人较劲,还不如想想如何才能将自己的位子再往上挪挪更为要紧。
再者说了,那些个所谓江湖门派上交的银子实在不少,而且当朝贵人又有哪个门下没养着几个鹰犬打手,总有些不得不做的事不适合他们亲自出面,那样会脏了手,于是养几个鹰犬就很有必要了。
仔细算来,庙堂眼中不值一提的江湖,其中的弯弯绕可真是让人眼花缭乱,盘根错节的关系也如同一团乱麻,要么以巧劲四两拨千斤的徐徐化之,要么就以刚勐至极的力道直接斩开。
但谁有那个功夫理会这什么江湖。
今日冠军侯却动了手。
谁都没想到,冠军侯会主动揽下这烦人的差事。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