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杨复恭把关闭长安各处城门一关,对外宣布为父谋反,调集神策军镇压平叛,为父如何处之?那时不但没有活路,九族都保不住。”
“反之,为父就此一走了之,受致仕荣归故里,杨复恭即使想找为父的麻烦,不但朝中同僚不答应,皇上也要说他的不对,加上南军旧将还在,杨复恭有所顾忌,就不会再为难。”
“跟你说这些个干什么,你不懂啊……”
韦昭度连连叹气,他一心想让儿子韦间读书读出个名堂,可韦间却偏好舞刀弄枪。
听到父亲这一席话,韦间如梦初醒,被愤怒冲昏的脑子终于冷静了下来。
含元殿,李晔召见了刘崇望,一番密谈后,李晔道:“好了,爱卿立刻出宫去城门等候韦相公,送韦相公一程,该说什么话,朕不用重复,爱卿知道。”
刘崇望心中狂喜,拱手低声道:“臣明白,必不负陛下所托,老臣告退。”
当天下午,韦昭度带着家人踏上了回故乡的官道,奉李晔密旨前来的刘崇望正在长安城外二里处的茶肆等候,刘过随从护卫。
见韦昭度一行迟迟不来,刘过不禁有些恼怒,不满道:“叔父乃朝廷重臣,又是陛下亲赐的忠侯,身份何等尊贵,不必屈尊亲自出城相送,他已经不是宰相了。”
“不许胡说。”
刘崇望止住了侄子的话,叹息道:“本同朝为官,他却被权阉杨复恭排斥出京,韦昭度的今天,未必不是我的明天,有感于斯,特来相送,尔勿复言之。”
一番话颇显兔死狐悲之意,见叔父伤心,刘过便不敢再说。
等了大半个时辰,远处官道上缓缓驶来了几辆马车,正是韦昭度一行。
刘过上前拦住队伍,大声道:“我家叔父听闻大人离京,特来相送,劳烦阁下转告韦相公。”
队首那家丁听了,便翻身下马往后跑去。
没一会儿,韦昭度在韦间的陪同下迎了过来。
看到刘崇望的一瞬间,韦昭度老泪纵横,自己误会皇上和刘崇望了啊……
自己一直以为是皇上指使刘崇望对自己发难,否则与自己无冤无仇的刘崇望决不可能落井下石,眼下看到刘崇望以宰相之尊亲自出城二里相送,韦昭度明悟了。
皇上没想过要驱逐自己,也没有驱逐自己的理由,刘崇望攻击自己肯定也是被迫的,杨复恭一定威胁了他,他良心难安,所以来说明。
当然,看到这一幕的韦昭度也很感动。
刘崇望贵为宰相,又是当今天子下诏赐封的忠侯,地位身份尊贵,自己又算个什么人?一个被阉人撵出朝堂的失败者罢了,说些直白些,就是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