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吕不韦好陌生,陌生到仿佛他从未见过。
面前的吕不韦又好伟大,似乎日月都难掩他的光华。
这个男人,可以说为了嬴政,几乎耗尽了一生的心血,却从无怨言,直至身陷囹圄。
而亲手将其送进来的,还是嬴政自己。
现在,嬴政终于明白为什么吕不韦始终没有娶妻生子了,因为他不想有更多的牵挂,更不想让自己有这斩不断的弱点。
吕不韦,几乎是舍弃了所有,只为了一个目的。
那便是
指引嬴政!
想到这里,嬴政上前握住了吕不韦的双手,有些哽咽地说道:“仲父,是寡人误解了你,咱们出去吧,不要再呆在天牢里了。”
嬴政的意思很明了,那就是放吕不韦出去,重新参与朝政。
吕不韦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道:“还是别了,老夫暂时还舍不得这幽静安闲的地方。”
“仲父,当真不想再理朝政?”嬴政问道。
吕不韦轻吐了口气,说道:“别说是朝政,这世事,老夫都不想再理啦,还请王上暗中为老夫准备一处僻静之所,让老夫自生自灭吧。”
嬴政看出吕不韦是真心想要退隐,也不好再勉强,于是问道:“仲父想要什么样的僻静之所,又为何是在暗中准备?”
“呵呵,最好是山脚下的溪水旁,可种些花花草草,养些鸡鸭鹅狗便可。”吕不韦笑着说道,“至于为何是暗中嘛……”
“其一,是老夫不想再被打扰;其二,王上必须要对外称老夫已经自缢而死,这样的话,既可以立信于庙堂,又可稳定朝纲,还可让老夫静心,何乐而不为。”
嬴政面色凝重地说道:“可是仲父为寡人操劳了一生,如今却落得这样的结果,这叫寡人如何心安啊。”
吕不韦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可是老夫日思夜想的最好归宿,卸下所有的负担,独自安详地生活,在王上看来,似乎无法理解,但在老夫看来,却是梦寐以求之事,还望王上成全。”
嬴政想了想,说道:“若真是这样的话,寡人也不好强求,只不过,依照仲父的做法,却无法名垂青史了。”
“哈哈哈……”吕不韦又是仰头大笑,“虚名而已,有何贪恋?不过,对于书写史书这一点,老夫到是劝王上要极为慎重,毕竟,对于这即将到来的覆世之变,有诸多隐秘是需要掩盖起来的,就例如这太公祖令!”
吕不韦收起笑容,神态颇为恭敬地指了指嬴政手中的黝黑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