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毫不掩饰的恨。
仿佛眼珠子里,都要冒出火来。
或许,他真的该腾出些时间,着人去探听和询问一下,翎钧跟翎釴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样不同戴天的仇怨了,对,就是不共戴天,除了这个词,他再也寻不出更为贴切的话来形容。
明明是兄弟,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
明明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缓步走进大殿,穿着不合规制衣裳的翎钧,一如既往的给人一种需要仰视的感觉,即便是他大殿正中,面朝隆庆皇帝,单膝跪下的时候,也是如此,沉着,干练,不卑不亢。
“免礼。”
隆庆皇帝不自觉的抿了抿唇角,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琉璃盏,将里面的大半杯梅花酒一饮而尽,伸手,指了指那个被朱翎铃腾出来的坐席,示意他就坐,“你深入民间,体察百姓疾苦,朕甚欣慰,但事有先来后到,这事儿,你稍后再说,待朕把已经着人拟好了的诏书说完了,你再说”
“儿臣遵旨。”
隆庆皇帝的反应,有些出乎翎钧的意外,虽然,他的确是希望尽早解决掉朱翎釴,但,却并没料到,会只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让隆庆皇帝选择了低头。
他想过许多种,隆庆皇帝遭他逼迫,不得不下旨处置朱翎釴的情况,却唯独不包括这一种
“你,告诉大家朕的决定。”
隆庆皇帝早就想好了对朱翎釴的处置,也跟太监总管问起过,他这样决定,是不是有些显得太过无情了,结果当然是否定。
隆庆皇帝并不傻,之前时候,燕京里的紧张情形,他也是亲身经历,只不过,他原本是打算,等出了正月,再遣人把朱翎釴押解出京,送去西北,让朱翎釴在燕京再过一个年,再吃喝上几天好的,将来,待他去了西北他是大明朝的皇帝不假,但这并不能否定他还是一个父亲的事实
朱翎釴再怎么不忠不孝,也是他的儿子,他亲眼看着,从一个小小的“肉团子”,长大成了如今这般英姿飒爽的少年,他想为朱翎釴再做最后一件事,哪怕在旁人看来,于他这一国帝王而言,万般的微不足道
罢了,罢了,清闲道长说的没错,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善报也好,恶报也罢,从来都不会多,也不会少,从来都不会早,也不会迟。
太监总管早就得了隆庆皇帝的吩咐,这会儿听了隆庆皇帝吩咐,哪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忙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一脸正经的跟满朝文武“宣读”起了隆庆皇帝的“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陛下为稳民心所收义子朱翎釴,行刺陛下于前,伙同贼臣谋反于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万死不足以偿所犯之罪,陛下恩德,令免其死罪,发配西北苦寒之地,生不得回返中原,死不得厚葬,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罢隆庆皇帝下的诏书,在场的文武百官,连同翎钧和朱翎铃在内的所有人,齐齐跪地称颂,但,与翎钧的好心情相比,在场的众人之中,却是有不下三分之一的人,要觉得这餐宫宴味同嚼蜡,惶惶不可终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