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模拟了一种又一种“话述”,又一种又一种的推翻。
直待现在,他在德水轩的对岸扯紧了缰绳,仍未拿捏出一种,让他自己觉得满意的。
“都道求人口难开,以前,我只笑话人家矫情。”
“然如今,事到临头,需自己亲历了,方才知道,说旁人矫情,是种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稚。”
深深的吸了口气,朱时泽苦笑着,揉了揉自己坐骑的鬃毛。
昔日,为了帮他收集兵法孤本,李渊茹求遍了燕京豪门和有藏书的府宅,连皇宫里的藏书阁,都托了不知多少层的关系,进去抄了个遍。
彼时,他嫌她不顾身份,落了成国公府威风,她却只是笑着跟他说,达者为师,拜师求艺,何耻之有?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如今,该我还你了,柔儿。”
“只是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朱时泽深深地吸了口气,跳下马背,朝闻声出来查看的少年,深揖一礼。
“成国公府,朱时泽,前来拜见三皇子殿下。”
听来者是朱时泽,少年明显有些诧异。
他往旁边让了半步,没接全他的拜礼,然后,低低的答应了一声儿,转身,小跑着往德水轩里而去。
冬日的燕京,总是阴晴不定。
之前,还一片晴朗的天,突然又下起了雪来。
鹅毛般的雪花,自九天缓慢坠下,轻落于朱时泽肩上,却重砸在了他的心上。
他突然有些害怕了。
在南疆驰骋多年,刀尖舔血,命系腰间,都不曾皱过一下眉头的他,突然,就在这漫天落雪中,因害怕,而全身发抖了起来。
天有异象,不吉。
这突如其来的大雪,莫不是在向他预示,此行,无法得到自己希冀的结果?
不,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