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衫知道她说的是来杭路上他放下的大话,那时他已经一个人在雪地里走了太久太久,太长时间没有说话,导致她出现后,他禁不住地想叨叨。
他原本就是个活泼开朗的人。
用娘亲的话来说,他是家里的开心果儿。
杜府上下八十八人死于那场大火之日,他在南阳恩师寇相公处,等他得知消息赶回京都,杜府已成一片废墟。
而策划这一切的人,杳无踪影。
十几岁的少年郎,前几日爹娘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一夕之间却烟消云散,大悲之下,他许久不曾开口,直到遇到宋归尘。
她是那样特别。
特别到,虽然她是个女儿身,可自己吃她递过来的肉饼时,却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杜青衫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晃得盯着他看的宋归尘心尖一颤。
“吃饭就吃饭,笑什么?”
“小尘死死盯着我,我连筷子都不会拿了。”
“那,我不看你就是了。”
宋归尘脸烧得厉害,好在灯火昏暗,杜青衫应该没瞧见,她心虚地这样想着,忙扭头,果真不看杜青衫,起身去扯头顶的紫藤叶。
杜青衫笑着放下筷子:“我已经吃完了,小尘尽可看个够。”
“谁要看你呀,我只是在想,师父方才和你说了什么?”
“师父说,若是他日你欺负于我,让我随时来找他,他会替我做主,好好教训你。”
闻言,宋归尘瞪了杜青衫一眼,叉腰道:“我听你胡说!吃饱了就洗碗去!”
杜青衫哈哈大笑:“你瞧,你这就开始欺负我了。”
笑归笑,他还是认命地将碗筷收拾了,一步一潇然地去了厨房。
夜色动人,一轮圆月悬挂星空。
放鹤堂四周蛙声不断,昨夜宋归尘还在鼠虫乱爬的州府大牢,今夜却可以如此悠闲地坐在房顶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