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旦看向失声痛哭的王旭:“方才昏睡之时,隐约听到官家来了圣旨,是为何事?”
“二哥,官家顾念二哥几十年功勋,特派周内侍前来,上次白金五千两。”
“你收下了?”
“弟收下了。”
“送,送回去。”
王旭知道自家兄长脾性,料到他会如此,便道:“兄长放心,弟这就叫人将赏赐送回宫去,雍儿,速将赏赐亲自宋回宫去。”
王雍乃王旦长子,闻言即刻去办了。
王旦长嘘一声:“生民膏血,安用许多?已恨多藏,况无用处?”
“弟弟记下了。”
王旦又道:“后代子孙,应当想着怎么独立,不要试图分沾祖上遗产。田地第宅,更是让后人陷入争夺财产的不义之中而已,旭要谨记。”
“旭记下了。”
“我家盛名清德,应致力于俭朴,保守门风,不许太奢侈,不要厚葬把黄金财宝放入棺柩中。”
王旭哽咽摇头,王夫人、王旦之子、女儿以及女婿皆以袖掩面,寝室内一片泣然。
王旦喘着粗气,交待床前的两个儿子:“我一生别无过失,只有不劝谏天书一事,是我的过错,无法赎回。我死后,为我削发,穿僧衣殓葬,依佛制火化。”
“爹!”
“二哥!”
闻言,众人嚎啕大哭,悲不能自已。
宋归尘别过头,悄悄拭去眼角泪水,只听王公费力地道:“尘归尘,土归土......你既知我心,可知老夫死后,后人会如何评价老夫?”
宋归尘知道王公是在问自己,便打起精神,回道:
“宰辅之位,系国之安危,决不能落入王钦若、丁谓等人之手,公于进退失据中,决心隐忍相位,此番‘不得已’,相信天下百姓自有公断。”
闻言,王旦欣慰地露出了一缕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