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鹭许久没有碰到对手了,兰兆林聪明稳重到出乎他意料。兰兆林的临危不乱和从容淡定在杀人嫌疑的渲染下质变成叫做‘冷酷’的气质。是的,兰兆林很冷酷,他的冷酷藏在温暖的外表下,几乎不露锋芒,但是会在不经意间从眼睛里跑出一丝寒光。
没有明确的证据,加上嫌疑人太狡猾,他们铩羽而归。离开酒店走到路边,周颂突然回过头,看到兰兆林站在酒店大门口,似乎在目送他们这两个败军之将。
“你查过兰兆林的发家史吗?”周颂问。
韩飞鹭把车停在路对面,此时他们站在路口等绿灯:“宋彩云失踪第二年,宋彩云的寡母也因病去世,死后留给她一笔遗产,因为她失踪了,所以留给了兰岚。兰兆林把这笔钱用作启动资金开了第一间饭馆儿,后来越做越大。”
等到了绿灯,两人相继穿过公路,周颂走到人行道上,再次停步回望,隔着行人和车流,看到兰兆林还站在酒店大门前,右手握着左手,仰着头,眺望东南方向,目光忧伤。
周颂也向东南方向看去,视线被一栋灰色的写字楼挡住,而在那栋写字楼后面几公里之外就是那座小广场,曾经埋葬着魏春红尸体的地方。
突然间,周颂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剥离出一种东西,它变成了一只鸟,高高飞上天空,把城市和人群尽收眼底。这只鸟煽动着双翅,飞越那栋灰色的写字楼,在钢铁丛林之间穿梭,越过时间的距离,飞到一片天色阴霾狂风怒吼的天空,顶着风蹬动自行车的男人停了下来,他仰起头望着那只狂风中的飞鸟,向它投去缅怀又哀伤的目光。
周颂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兰兆林思念妻子时的模样即真挚又古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既然兰兆林会思念妻子,那么兰岚会思念母亲吗?还有宋彩云,如果她地下有知,她会释怀,还是会怨恨?
周颂长久静默,韩飞鹭察觉出异样,问道:“怎么了?”
周颂道:“兰兆林在说谎。”
韩飞鹭:“他说什么了?”
周颂抬起头望进无垠的天空,道:“他不是在思念宋彩云,而是在悼念。”
兰兆林知道宋彩云已经死了,他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