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往上看着靖远的脸,龚墨根本不记得自己在现实的生活中见过这人,更不知道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生死仇怨。
靖远所说的恩义仇怨,绝不可能是近段时间因恶灵而起的纷争。
龚墨透过面具看着里面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的眼底泛着很淡的红光,幽深可怖,和上一次在怨念漩涡中见着的要显得情感丰富多了。
“你看看,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承受,康健平顺地长到这么大,如今还是書舍里炙手可热的新星,多好啊。”
靖远的头又低了一些,和龚墨的脸只隔着一只手掌的距离,那银色的金属面具散发着淡淡的寒意。
“你到底是谁?”
就算心里再怎么告诫自己不要去理会靖远,可龚墨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从他记事开始,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亲朋。
他可以看见常人所不应看见的事物、听见寻常不可听之的声音,对于普通人而言,避之如蛇蝎是应当,无视鄙夷更是常态。
从小就是在别人的冷眼中长大,他的世界中也只有不同寻常。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何去的孤儿院,自他有认知开始,他就孑然一人。
于他而言,没有拥有过,也就不会希冀。
只是偶尔也会想看看,他的父亲或者母亲,到底是怎样的人。
那些他原本以为很淡的念头,却在靖远的几句话中,忽的被扩大了。
“我?呵呵。”
靖远似乎很开心龚墨终于睁开眼睛看他,终于肯开口说话,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
“我是一个因你而受尽折难,然后从地狱回来的恶鬼。”
他的声音是那种温和的,有些不羁又有些懒散的傲慢,只是听着并不叫人厌恶,可恨说出来的话,恶毒而冰冷。
他那双带着淡红的眼眸中更有着一丝疯狂。
“我应当感谢你,感谢你有个罪恶的家族,感谢你有个冷血而疯狂的父亲,还要感谢你有个愚昧但幸运的母亲,呵。”
靖远说着,低低的轻笑起来,他伸手在龚墨的额前点了点:“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在接受无休无止的痛苦,每一天,甚至每一小时、每一分钟,我都要在生死之间徘徊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