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杨守信陈兵延英门外,他不顾兄弟情义,拒不放一兵一卒入禁内,也才有了后来自己登临延英门,劝退杨守信。这也算得一恩。
可身为人臣,尤其担任禁宫宿卫之重任,必须得对天子绝对忠诚,方可令人安心,杨守成毕竟没有做到这一点。
单单是他曾有过犹豫不决,令李晔想来,至今都有些后怕。也不可以不予以惩戒,以警示他人。
再有,杨守成是杨复恭的义子,且父子情谊深厚,即便李晔有心宽恕他,张濬、刘崇望等朝中宰臣也绝不会同意。若李晔强行如此,又会寒了宰臣们对自己的忠心……
“罪臣恳求圣上责罚。”
杨守成又磕一头,再次请道。
李晔叹了一气,开口道:“杨卿铲除阉党有功,昨夜又及时救驾,我不是好赖不分的昏君,怎么能降罪于有功之臣?”
杨守成跪伏在地的双肩微微抖动,声音有些哽咽了:“臣身为监门卫将军,又得圣上宿卫禁宫之重任,铲除奸党,保护圣上,本是臣分内之事。臣不过是尽了本分,岂敢贪功?今又得圣君厚赞,臣愈发羞愧,再有今日之事……臣,臣一心恳求圣上降罪,别无他念。望圣上成全。”
他请罪的态度如此坚决,倒让李晔有些明白了。
“杨卿是担心再有今日之事,你夹在我与你义兄之间,左右为难吧?”
“圣上明鉴。”
杨守成毕竟是军汉出身,没有多想,直接承认了。
可李晔却不得不多想。
连杨守成都看出来了,有了今日之事,他这个天子与杨守信之间绝不可能善终,迟早必有一争。如此看来,抽身而退,确是杨守成心底的真实想法。
李晔问道:“你有什么打算,直言无妨?”
末了补上一句:“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不必顾虑。”
“圣上千万别这么说,罪臣承受不起……罪臣不敢。圣上自有圣断,罪臣无敢不从。”杨守成先给出态度,再道,“臣已辜负了圣上的信任,今又得罪了杨守信,京内再难有容身所。臣请圣上垂怜,能将臣派去西川,臣必当奋勇杀敌,誓死报答圣恩。”
“你先起来说话。”
李晔伸手扶起了杨守成。
顺便在屋里踱起了步子。
杨守成给自己谋的这条退路,他不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