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首着圆领袍衫的男子,正躺在主座上单翘着腿,身边人给他剥橘子。
卢鸣吃着橘子,横眼一看,看见屏风里走出来个俊俏小娘子,惊得手中橘子都掉了,忙站了起来。
“小娘子,是你!”
陈六在卢鸣身后撑着扇子,目光盯着李宴,眼神不善。
李宴过目不忘,也认得他:“阁下如何称呼?”
陈六冷哼:“这是我们卢衙内,可不是巧了,旧债新债,一并还了,这是你家大公子签下的借据,如今逾了七八日,不见人来,按照这借据上的约定,我们可是要来拿人的,李屈人呢,他上哪去了,你叫他出来说话!”
李宴接过那借据。
卢鸣推了陈六一把:“去,剥橘子去,别在我跟前叽叽喳喳,炸得耳朵疼。”
李宴将借据看完。
一座置办在西巷的宅子,如何就要二十两银子,如今逾期左不过七日,按照赔付,竟要赔三百两银子。
这年头,借贷人的钱,这样好挣吗。
李宴气息不匀,卢鸣却变了副嘴脸,笑呵呵的:“娘子什么身份,怎是你出来说话,你和那李屈,是什么关系啊。”
李宴瞧着这人竟还有两副面孔,现下对她怪是和气的,与他拉开了些距离:“是家中大姑娘,李屈是我兄长。”
“哦,是李府的大千金,在下卢鸣,见过姑娘,不知道姑娘还记得小可吗,那日北城街上,亏得姑娘相救,自回去后,小可对姑娘是左思右想,昼夜难寐——”
“咳!”陈六咳了老大一声。
卢鸣一嘀咕,怕是用错了词:“我是说,小可惦记着姑娘的救命之恩,一直想着机会报答,这借据你莫要看了,还钱的事我们不急,不如我们移步去醉香楼,我在那里备下酒宴,请恩人同往,我们把酒言欢,鸾凤颠倒——”
“咳!”
“咳咳咳,咳什么咳,咯痰了你就出去吐!”卢鸣为数不多的耐心都快被陈六磨尽。
李宴垂眼看着面前这个小衙内,将借据叠好收了起来:“那日不过是举手之劳,牢不住衙内惦怀,既是欠债,这三百两今日我替兄长还了便是,稍等,这就让小厮去取碎银。”
银子取来,钱也还了。
陈六看着她如今能痛痛快快拿钱,气得心痛肺也痛,可看他家衙内,盯着人家姑娘,都快流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