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嘁了一声:“你一个行首,还缺这点银子?”说着,她低头一看,地上砸的一片狼藉,瓷片飞溅到了凸起的屋檐底下,那韩长暮在下头也站不住了,赶紧走出了屋檐。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朝着男子使了个眼色。
男子立刻把铜盆端了过来。
姑娘猛地把窗户全都拉开了,男子连盆儿带水,毫不犹豫的扔了出去。
哗啦一声,满满一盆水在半空中散开,水滴晶莹剔透,寒气逼人,全都浇在了韩长暮的身上。
长安城的冬夜,虽不至滴水成冰,但这样满满一盆水浇在身上,也能把人冻得晕死过去。
没等韩长暮回过神,姑娘便砰的一声关上了窗,在夜行衣外头套了厚实的长袄,拉开门对着男子一边追打一边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一直从楼上追到了楼下。
这么大的动静,早惊动了小倌馆里的人,馆主带着打手小厮赶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男子顶着脸上的巴掌印儿,连讨好带劝慰,间或夹杂着一句半句的威胁,总算是平息了姑娘的怒火。
韩长暮站在街巷里,整个人都呆了,脸色铁青,浑身发抖,说不清楚是冻得还是气的,这盆水把他给浇透了,水哩哩啦啦的落了满地。
这水里的脂粉味儿十分浓郁,他庆幸的叹了口气。
幸亏是洗脸水不是洗脚水。
守在后门处的暗桩听到了动静,赶紧赶到前门,看到的就是韩长暮这副狼狈的模样。
他觉得自己只要一开口,就马上要被灭口了,但又不能真的装哑巴不说话,他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大人,咱回吧。”
韩长暮磨了磨牙,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不回。”
要不是为了查出幕后之人,他早就冲到楼上去抓个现行了,哪会忍到现在,还被浇了一头的水。
暗桩听到韩长暮的话,愣了一下:“大人,那您这,还怎么追啊。”
韩长暮瞥了暗桩一眼,冷冷道:“你先回吧,我自有安排。”
暗桩应声称是,不敢多看韩长暮一眼,转头就走。
“今夜之事,不许外传。”韩长暮的声音冷冷传来。
暗桩哆嗦了一下,急忙道:“属下不敢,绝不会多嘴的。”
小倌馆里平静了下来,姑娘轻车熟路的穿过院子,走到后门,十分利落的翻墙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