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缝合鞋面的那个人,似乎是想要沿着从前的针孔缝制的,但碍于手艺不佳,有些针孔重叠在了旧的针孔上,而有些却离得极远,至于剪断的粗棉线,赫然一截一截的挂在簇新的针孔上。
几人面面相觑,难掩满脸的震惊之色。
这鞋面的确被人拆开过,后来又在仓促之间给缝了回去。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拆开一只鞋,又缝了回去。
那么另一只鞋呢,是不是也被拆开了。
孙英在鞋面与鞋底缝制在一起的地方,除了有那两块小小的斑点外,还另外找到了一小块斑点。
姚杳疑惑道:“这是,褪色了?”
韩长暮摇了摇头:“这只鞋看起来是新的,不应该这么快就褪色了。”
孙英低着头看了半晌,又用手捻了捻鞋面,脸色微沉,突然道:“这不是寻常的褪色,这竹青色是用菘蓝混合了荩草染的,颜色鲜亮,但若固色做的不好,遇到水后,菘蓝便会褪色,而荩草的颜色也会褪的极浅,最后变成了月白色。”
他停了一口气,又道:“这只鞋显然没有做任何的固色,遇水便会褪色的十分厉害,只是,”他勉强忽略掉鞋上的异味:“只是鞋被污秽之物覆盖住了,鞋面上反倒没有缝隙里褪色的那么明显。”
韩长暮静了片刻,心神一动,蓦然开口:“可有法子让鞋子的颜色完全褪掉?”
姚杳恍然大悟:“大人的意思是......”
韩长暮点头:“不错,距离黄昏没有多少时间了。”
孙英看了看韩长暮,又看了看姚杳,傲然的一笑:“只要有干净的清水,卑职很快就能让这只鞋子变了颜色。”
“等等等等,”何振福陡然回了神,急切问道:“大人,这不对啊,士子们进贡院的时候,是要搜身的,要是有人带了一只鞋进来,那岂不是要惹人怀疑的吗?”
韩长暮淡淡道:“若带了一只鞋进贡院的人,是不需要搜身的呢?”
何振福抿了抿嘴,吩咐内卫端了几盆净水进来。
孙英将拆开的鞋面和鞋底分别放在两盆净水里,清透的水微微荡漾了几下,归于平静。
他拍了一下手:“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这颜色便要开始褪了。”
姚杳与何振福一左一右,守着两个铜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