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且安南郡王妃和韩长暮都是身居高位,做惯了人上人,对于森严的等级和命如草芥的百姓早已视为寻常,姚杳抿了抿唇,不再说这些事情了。
安南郡王妃拿过一个已经用的半旧的毛刷子,刷子上的毛格外的柔软。
她先将四美图翻过来,随后动作轻柔的沾了点淘米水,在画的背面仔仔细细的刷了一遍。
不知道这幅画做了什么样的手段,淘米水刷满了整幅画的背面,但是却始终浮在纸的表面上,并没有渗透进去。
安南郡王妃端了一盏灯过来,灯火洒落在画上,一道道水渍亮晶晶的。
姚杳以为安南郡王妃要用灯烛将画烤干,谁知她却将灯盏搁在了一旁,又捧了个青瓷香炉过来,在香炉里燃了一炷香。
不过片刻功夫,一缕青烟从香炉的缝隙中袅袅腾出,随风飘散,但却没有半点香气。
她将香炉搁在四美图的旁边,那青烟仿佛受了指引一般,径直往四美图上扑去。
“这是从吐蕃传过来的藏香,用这香和淘米水,便可令画中的机关图显影。”安南郡王妃隐隐有些傲然,盯着在画面上弥散开来的袅袅青烟,状若烟云山川。
藏香和淘米水都不难得,可放在一起却有奇效。
韩长暮和姚杳看着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一眼不错,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吹散了这丝薄烟。
不过片刻功夫,藏香燃尽,薄烟细细弱弱的被风吹散了,而画面上的淘米水也已经完全干透了。
在托纸上凭空呈现出一幅图,用笔如同铁画银钩,每一笔都转折犀利,入木三分。
这幅图绘制的密密麻麻,看的人头晕眼花,一时半刻根本看不出什么头绪来,但幸而白色的托纸将黑色的笔墨映衬的格外清晰详实。
韩长暮看着那副庞大而繁杂的画面道:“郡王妃,不知道这样显影之后,这幅画能存在多久?”
安南郡王妃斟酌了一句:“我,这是,第一次显影,听父皇说,可以存在半日。”
韩长暮愣了一下:“这画,你从未显影过?”
安南郡王妃摇头:“我对那笔财宝并无觊觎之心,或者说,国破二十多年了,我早已对复国没有了任何希望,既然没有希望,为何要去惦记本不属于我的东西,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这二十多年来,我始终只将这幅画当做一张寻常的画,若非,若非这次他知道了这幅画的秘密,一门心思夺取,我也不会这般设计,更不会让这会引起大乱的机关图显影。”
韩长暮愣住了,没想到安南郡王妃竟然如此的头脑清晰。
姚杳更是赞叹不已,难怪安南郡王妃和那位怀章太子的爱妾同为姐妹,但人生和结局却截然不同,真是性格改变命运,这般清晰的头脑,这般利落的选择,想过不好这一生都不行。
“可以存在半日,”韩长暮转头,看着姚杳道:“半日的功夫,你能将这幅图描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