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不熟你巴巴的跑去探伤!”永安帝显然是气急了,口不择言的怒骂道:“不熟你跑到寡妇门口去晃悠,还嫌自己身上的是非不够多吗!”
韩长暮着实愣住了,全然没有料到永安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错愕不已的看着永安帝,全然忘了直视圣人,是大不敬的罪过。
永安帝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太过了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颇为的语重心长:“久朝,安南郡王妃是守寡之人,你多少也要避避嫌才是!”
韩长暮久久不回过神来。
这画风不对啊,难道圣人不应该问的是他去安南郡王府做什么,发现了什么,为何要刻意隐瞒吗?
怎么会问这些个无关紧要之事?
韩长暮觉得永安帝这是在给他挖坑,却又想不通玄机在何处,陷阱在哪里,只好硬着头皮称是:“是微臣大意了,微臣知错。”
永安帝点点头,话锋一转:“你去安南郡王府只是为了探病吗?”
韩长暮原本因为永安帝那几句似是而非的话高高吊起来的心,顷刻间落回了原处,不疾不徐,淡定自若道:“微臣是为了查案而去的。”
“查案,查什么案?”永安帝似笑非笑的盯了韩长暮一眼。
韩长暮绷着心神道:“数日前,今科贡士夏元吉被杀,张岩被控杀人,被万年县衙署锁拿下狱,这二人与内卫司正在查办的一桩案子有关,微臣便将夏元吉的尸身,相关的卷宗和张岩此人一并带回了内卫司,而夏元吉正是安南郡王府的人,他死因存疑,微臣此去,正是为了详查此案。”他微微一顿,摆出副公事公办的爱才模样:“那张岩是今科贡士,眼看着殿试在即,若因为蒙受了不白之冤错过了殿试,是朝廷的损失,微臣这才着了急,贸然进了安南郡王府。”
永安帝眯了眯眼,轻哦了一声,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你查出了什么?”
他的态度极好极温和,就像是寻常人在问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那样。
可韩长暮半点不敢松懈,他太清楚永安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越是这样平和,越是有一把冷箭藏在平和后头,一触即发。
韩长暮恭恭敬敬的回道:“微臣查到在夏元吉身亡前几日,安南郡王府丢失了一幅画。”
“一幅画?”永安帝佯装不知,一脸诧异。
韩长暮也配合的点头:“是一幅画。”他不疾不徐的将在安南郡王府查到的关于四美图的一切和盘托出,只隐瞒了关于顾晏晏的事情,说完之后,他心虚一样低下了头。
这是一种示弱,在永安帝的眼里,韩长暮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不应该知道的秘密,才会有如此的神情。这不是有所隐瞒的心虚,而是后怕不已的示弱。
永安帝得意于自己的皇权威慑,连战功赫赫的韩王世子都心存敬畏,他薄薄的笑了笑:“明帝的遗宝,那幅画里竟然这么大的秘密,难怪堂堂今科贡士都甘冒奇险,宁可自毁清誉,也要盗图,”他掀了掀眼皮儿,看着韩长暮:“那么,你可有了那幅画的下落?”
这里是延英殿的偏殿,后窗正对着远处的太液池,轩窗半开着,白茫茫的阳光和清凌凌的水气随着风吹进来,偏殿里冷肃的气氛淡了淡。
韩长暮不慌不忙道:“已经有了眉目,微臣圈定了几个疑似之处,明日便可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