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晦明道:“他妹妹叫什么?”
“说是叫,张娣。”兰苕偏着头想了片刻。
“姓张的,”谢晦明脑中蓦然出现了贴在贡院门口的那张黄榜,精神一振,问道:“那小郎君叫什么?”
兰苕道:“叫张岩。”
谢晦明顿时来了精神,张岩他记得啊,从陇右道出来的士子,就属这个张岩考得最好,榜上四十八名,前途一片大好。
他的双眼亮晶晶的,兴奋溢于言表:“他后来见到人了吗?”
兰苕点点头:“见到了,后来汉王身边的折云出来传的话,说是让他去角门见张娣,不知道都说了点什么,他后来是一个人走的。”
谢晦明思忖片刻,若有所思道:“去查查,他为什么没有把张娣带走,还有,张娣现在在汉王府是个什么身份。”
兰苕转瞬明白了谢晦明的用意,应声称是,转身往外走去。
谢晦明靠在胡床里,慢慢的思量。
今年的省试,他的人也都有所斩获,但可惜的是在榜上名次不够显眼,想来殿试的时候也不会太尽如人意,若他能在张娣的这件事上援手一二,即便不能将张岩收入门下,但必定会令其感恩戴德。
张岩这种寒门出来的士子,一旦对谁感恩戴德,那就是死心塌地的了。
再者这种没有根基的士子,即便点了进士外放做官,也不过是从七品的微末小官做起,一步步往上爬的会格外艰辛,在宦海中若有人提携一二,仕途自然会顺遂许多。
谁的提携能比堂堂亲王的提携来的更有用一些呢?
谢晦明觉得自己这一段时间实在是顺风顺水,想要的都能得到,想做的都能达成,而谢孟夏竟还自毁根基,都不用他做任何事情。
他抬了抬眼,将目光投向了茫茫夜色,他自问不是个野心勃勃之人,想要的不是取而代之,不过只是想为社稷,为国为民做一些事罢了。
一场省试从春日持续到暮春放榜,再到初夏殿试,才算是真正的结束了厮杀。
殿试算得上是最温和的一场大比了,殿试的名次是基于贡院黄榜上的名次略做调整而来的,这调整完全取决于永安帝的圣意。
说不可预测,其实也是可以预测的,永安帝点选进士,需要考量的绝不仅仅限于学问,准确而言,能走到殿试这一步的,学问都不差,殿试上,学问反而成了最不需要考量的,贡士们的家世背景,人品性格,御前奏对,甚至是长相都成了很重要的部分。
此次殿试的大热贡士,有清河崔氏一人,范阳卢氏一人,荥阳郑氏一人,太原王氏一人,这几人这些年名声鹊起,被誉为大靖朝最负盛名的青年才俊,而他们背后的家族更是不容小觑,哪一个单拉出来都可以撼动朝廷。
此次省试,这几大家族皆有不少士子参加,京城里整日文会诗会不断,更开了赌局押殿试前三是谁,这一场殿试,被文人世子们戏称是神仙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