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门缝里朝外看热闹的人看到这一幕,一颗心吊的又高又好奇,这事真是大了啊,连内卫司的司使大人都被人从被窝里薅出来了。
马蹄声一路响过曲巷,沿街的宅子里的灯火倏然灭了,紧随而至的便是刻意压得极低的关门声。
姚杳嗤的一笑:「这大半夜的,老何,你可害的不少人心里多了二十五只老鼠。」
何登楼勒着缰绳,紧紧跟在姚杳的身后,离的韩长暮远了点,胆子也大了,嘁道:「耗子大点的胆子,还非要看个热闹,二十五只耗子不找他们找谁?」
「什么是心里多了二十五只老鼠?」韩长暮突然转头问了何登楼一句。
何登楼没防备,硬是被韩长暮吓了个趔趄,险些从疾驰的马背上跌下来。
韩长暮摸了摸鼻尖儿,对这样的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转头问姚杳:「我有这么可怕吗?」
姚杳认认真真的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老何那不是害怕,那是自惭形秽,谁让他没有大人你这么玉树临风呢。」
韩长暮挑了挑眉,一脸的不信。
姚杳又道:「所谓二十五只老鼠,就是百爪挠心,大人算算,是不是这个数儿?」
静了片刻,韩长暮陡然笑出了声,催马扬鞭,疾驰向前。
何登楼跟在姚杳身旁松了口气,简直佩服的快要五体投地了:「姚老大,你这个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姚杳挑眉,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我还想个郑县令一样当坐坑呢,不把这本事练好了,怎么在京兆府干一辈子。」
茫茫夜色中,街巷里空无一人,孟岁隔手上始终高高举着内卫司的腰牌,路上遇到巡街的武侯,不用说话,月色往牌子上一落,冷光将腰牌上的「内卫司」三个字勾勒的格外清晰。
武侯们顿时就像没看到韩长暮这一行人一般,连查问的意思都没有。
修平坊北坊门开了一扇,门口浮着两团黄蒙蒙的光晕,闪烁摇曳的照亮地面上四四方方的一块青砖。
众人走进了才看到,那两团光晕是两盏灯笼,灯烛被风吹的摇摇欲灭。
提着灯笼的两个人缩手缩脚的靠着坊门,捂着嘴哈欠连天。
何登楼率先催马过去,低声问道:「是修平坊的坊正吗,某是京兆府的何登楼。」
其中一个男子顿时直起腰杆儿,连连点头:「是,是,在下是修平坊坊正乔言达,少尹大人已经赶过去了,命在下在这里等各位。」他踮起脚尖儿,看到何登楼的身后,还跟了不少人,原本坊里出了人命案,他就心里忐忑的很,现在便更加惶恐了,咽了口唾沫道:「诸位大人,小的,小人在前头带路。」
修平坊算得上是长安城里极为偏僻的里坊了,比此前容郡主香消玉殒的晋昌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